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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我就很羨慕那些會交友的同齡人。」徐久說,「他們好像總有某種天賦,我不知道這麼說你能不能理解,就是……有的人好像天生就可以通過眼神、手勢和暗示去交朋友,從人群里聯絡到自己的同類。他們心領神會的一句話,就能收穫志同道合的搭檔,可我呢,總也學不會這種本領。現在想想,我真是笨拙啊。」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人暫時地找到我,和我同行上一段時間,但只要遇到比我更好,更合適的人,他們馬上就能放下我,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我從來沒有當過別人的唯一,我從來不是別人的第一選擇。

「所以後來我學會了笑,真笑,假笑,各種各樣的笑。既然大家都不喜歡愛哭的人,那我就學著笑吧!笑著回應他人的拋棄,總是要比流淚懇求的樣子體面許多的。」

六號默默地看著他,身後的同構體也沒有發出聲音。

「我第一次聽到你們……理論上說,你們是一體的對吧?好,那就是我第一次聽到你說愛我的時候,我的心裡除了惶恐,沒有其他的想法。」徐久小小地笑了一下,「我的第一反應,先是懷疑,然後是否決。我懷疑真的會有人堅定不移地選擇我嗎?而我否決的是我……我……」

他說不出話,最終沉默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你們的感情,我太貧瘠,我一無所有。」徐久低聲說,「我只是一個人,只有一顆心。」

六號緘默片刻,他忽然說:「我知道了。」

徐久愣了一下,他抬眼看他,但六號已經向後退了一步。

「時夜生」的外皮飛速溶解、流逝,在徐久驚詫的目光中,他沒有變回水母的原形,而是形成了一股蜿蜒不定的大潮,一束藍色與紫色的波濤。

他在宏偉的天頂下盤旋,下方的同構體也一個接一個地加入了他的行列,飛舞上升,融匯進這條浩瀚的洋流。

穹頂猶如天幕,匯聚的水母則如銀河,幽藍的光點仿佛大雪,漫無目的地向四方飄灑。在徐久上方,星漢如瀑,涌動著瑰麗的漩渦,每一條光帶都像是流水的波紋,蕩漾著夢幻的輝色。

——他們在融合。

六號沒有做出一個字的解釋,但徐久完全明白了他們此刻在做什麼。

他置身於此,就像漫步在闊別多年的星空下方。

徐久呆住了,他張望著頭頂的盛景,完全失去了語言的能力,他的視網膜上映著唯一壯美的巨影,祂是科西切,是奧西里斯,是阿克爾實驗體,是時夜生。

也是他的六號。

這個宏偉的生物遮天蔽日,懸停在空中,祂伸長千萬縷曼妙剔透的觸鬚,環繞過徐久的身體,將人類極盡溫柔地捧起,與自己放置在同一高度。

「你說你不懂感情,」仿佛有一萬個人齊聲低語,輕輕地唱和,六號的聲音響徹這遼闊空間的每一個角落,猶如無孔不入的霧氣,蒸騰著縈繞上來,「沒關係,我也不懂。不過我知道,行動總能勝過百倍的言語。」

徐久怔怔地注視祂。

「吞噬和殺戮是我的本能,可是,正如你違背自己的本能來養育我,我也願意為了你悖逆自己的天性。」六號說,「我的數量無窮無盡,但不管是哪一個我,都會堅定不移地選擇你做我的唯一。」

「這就是我愛你的心。」

在水母的表皮上,逐漸脫出時夜生的人形,繼而凝結顏色,睜開雙目。他美如神祇,又實在是這世上最可怕的魔鬼。

他伸出雙臂,環抱住徐久的身體。

「你能相信我的心嗎?」六號輕輕地,羞怯地問。

眼淚無聲地落在六號身上,徐久哽咽地說:「好,我相信。」

「那……我能親你嗎?」

徐久一下笑了。

他抬頭看著六號,猶豫片刻,一把將對方拉低,先生澀地親了一下水母,才警告道:「不准再把舌頭伸我胃裡。」

得到允許,六號瞬間高興得忘乎所以。

他嘗試性地挨了挨徐久的肌膚,因為以前從沒有經歷過人類的接吻方式,他慢慢地,專注地啄著徐久的雙唇,好像可以就這樣忘記世界。他輕柔地分開人類的嘴唇,吮吸他的舌尖。他深情得好像這是他最後的吻,好像他馬上就會忘記徐久的氣味和觸覺,所以要不顧一切地與伴侶相擁。

六號慢條斯理地仔細親吻徐久,直到他戰慄、喘息。異種貪婪地吞下愛侶的一切回應,仿佛除此之外,再不會有其他更渴望的東西。然後他再飢餓不堪地親吻他,他一直親到他無法思考,讓徐久只能從喉嚨里發出顫抖的哀吟,才終於停下來。

「你……你真的……」徐久頭昏眼花,渾身發熱,好不容易把自己從六號嘴上撕下來,六號還要湊過去親,他急忙拿手捂住水母的嘴,只是他擋住一張,架不住第二、第三張,徐久被纏得面紅耳赤,連忙改捂自己的嘴。

「不能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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