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軟得像是天上的雲朵,帶著剛剛嚼過的石榴的青澀甜香,孔宴秋轉過臉,很不快樂地說:「這邊也要。」
於是,巫曦再在他另一邊臉上親了一下,兩下,三下。
孔宴秋覺得,自己還可以更不快樂一些。
他剛想開口,巫曦便警惕地說:「六六大順,一天只能親六下!」
「我只知道九九八十一,」孔宴秋面不改色地說,「親我九十九下。」
「那也應該是九下才對!什么九十九下,你沒上算數課是不是?」
「哦,」孔宴秋面不改色地說,「那就八十一下。」
巫曦氣哼哼地爬起來,先查看他尾部飾羽的情況。
「這些都鬆脫了,」他十分憂心,「早該把它們摘下來的,不要拖延啊,越早脫完,你的大尾巴就越快長回來。」
見孔宴秋一副不情不願的憋屈樣子,巫曦嘆了口氣。
沒辦法,誰叫他是成熟的神人呢,成熟的神人,總是要背負更多的。
「好吧!親一下,換一根尾巴毛,怎麼樣?」巫曦老氣橫秋地說,「別怪我沒給你優惠哦。」
孔宴秋的眼睛不著痕跡地亮了起來。
就這樣,巫曦用十七個親吻,交換了處置孔雀尾巴的權力。他幫著把那些舊日的殘羽一根根地摘下來,和之前掉落的收集到一起,組成一捧燦燦輝煌的大扇子。
「真漂亮……」他出神地望著,「給你收起來啦,孔雀的翎羽,應該可以做很多法器靈寶的。」
孔宴秋憂愁地看著自己光禿禿的尾巴,一面漫不經心道:「誰在乎那個?你收了自己玩,或者改天讓人給你做件小披風,也算是物盡其用。」
說著,他全身還是發癢,這種癢是從羽毛根處散發出來的,不管清潔多少次,洗濯多少次,甚至用五蘊陰火狠狠燒過,也還是癢。巫曦見他抓得煩躁不堪,便放下手裡的飾羽,走過去道:「你不如變回原形,我給你抓抓。」
孔宴秋的喉結滾了滾,顯然頗為心動,他遲疑道:「可是我的原形過於沉重巨大……」
「那你就變小一點嘛!」
終究抵抗不住抓癢的誘惑,而且是被巫曦抓癢的誘惑,孔宴秋變回原形,並且縮小了體格,從房屋一樣的超級大,化作獅子樣的一般般大,臥在鳥巢當中,盤起長頸,將頭放在巫曦的腿上。
巫曦咯咯直笑,先用指頭尖兒撓了撓他簌簌作響的冠羽,也不知是怎麼長的,黑孔雀的冠羽一點兒都沒有羽毛的質感,反倒冰涼光滑,分量十足,像真的金子一樣。
他摸著孔雀鋒利堅硬的喙,孔宴秋稍稍張開鳥嘴,寵愛地輕輕啄著他。
巫曦輕柔地捏住鳥嘴,用指甲刮擦上面的紋路,接著一路上到頰邊,捧著孔雀腦袋,用拇指打著圈地推開那裡的絨毛。
大孔雀很快就舒服得眯著眼睛,巫曦的手指繼續往上,用食指在他的耳孔兩邊摳摳撓撓,孔雀的鳥喙不自覺地張開,開始發出一些咯噠作響,金石碰撞般的清聲。
巫曦抓抓他的下巴,用了點力氣,順著長頸搔下去,梳過背羽,沿著翅膀的肱骨處抓撓,再從幾層覆羽中把手指頭插進去,順著羽根摩擦下來,爽得孔雀的舌頭都鬆開了,軟軟地搭在下喙上。
「不舒服要說哦。」巫曦不忘叮囑。
孔宴秋:「嗯嗯嗯……」
巫曦在擼毛這方面的天賦,確實是無師自通級別的。他抓完一對翅膀,再摸摸孔雀的胸脯,接著梳理尾羽……一套流程下來,孔宴秋渾身的鳥骨頭仿佛盡皆拆開了,融化了,泡在一泉煮沸的蜜水裡,把他變成了軟軟流動的一大攤。
殺意怒火,怨懟戾氣,嗔痴癲狂……一切煙消雲散,唯有巫曦的一雙手,占據了他全部的世界。
「好啦!」巫曦愉快地宣布,順手撓撓他的大鳥爪子,「給你抓完了,感覺如何,還癢嗎?」
孔宴秋:「嗯嗯嗯……」
孔宴秋話都不會說,路也不會走了。反正翎羽已然掉完,他不想變回人身,索性就以黑孔雀的形態纏著巫曦,用長脖子在他肩膀上繞來繞去,拿鳥頭在他臉蛋上狂蹭。
他像塗了膠水一樣粘住巫曦,將羽冠搖得泠泠碎響。小到鳥雀侍從,大到凶禽妖獸,見了黑孔雀的真身,無不駭得手麻腳軟,匆匆奔逃,巫曦只跟他坐在廊下,擺著兩條腿看景,還笑吟吟地剝了石榴,自己吃一把,餵他吃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