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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這些迦陵頻伽俱是帶著政治任務前來,他們要像那個「籍籍無名的神人」一樣,取得黑孔雀的寵信,為甘菩遮的國主爭取利益的。

所以,巫曦和孔宴秋下棋,這幾隻少年鳥就打著圈地捧上果盤葡萄酒,桃腮星眸,搖漾著一把天籟般的嗓子,鶯聲燕語地嬉笑。

「神經病吧你們,」孔宴秋莫名其妙的,「煩不煩?滾!」

不知道擱誰跟前展示那一身刺眼的鳥毛呢,赤橙藍綠了不起?顏色多了不起?

少年們灰頭土臉地滾了,巫曦倒是一語道破真相,笑哈哈地道:「這些漂亮的小鳥兒是看上你啦!」

孔宴秋盯著他看了半天,將他面前的甜果酒收走。

「別喝了,都喝出胡話來了。」

幾日後,巫曦和孔宴秋坐在觀雪亭吃石榴,這些鳥立馬如影隨形,抱著琵琶箜篌就開始吹拉彈唱。

他們的樂聲婉轉動聽,直叫巫曦如痴如醉,不住拍手叫好。然而,孔宴秋前額的青筋跳動,手爪捏緊,緩緩攥爛了一枚石榴。

孔雀叫聲喑啞,孔宴秋當然也是不善音律的,這種與炫耀無異的行徑,令他心口憋著一把火,恨不得直接跳起來,當場將這口火噴出去。

「再敢來挑釁,你們別想活命了,懂嗎?」孔宴秋厲聲威脅,戾氣大得能活吃一頭龍,「滾!」

少年們再度灰頭土臉地滾了,他尤自怒意難消,坐在亭子裡憋屈。

類似的事頻頻發生,每次都以迦陵頻伽張揚的顯擺起始,孔宴秋怒罵「滾」為止。他這輩子落魄過,卑微過,掙扎著求生過,可是他從沒有這麼窩火過。

他想燒死這幾隻妙音鳥,又不好在巫曦面前凶相畢露;想讓他們趕緊滾蛋,下屬又上趕著規勸,不能讓好不容易脫離金曜宮的勢力再依附回去,不能讓國主發現咱們看不起他……句句在理,都是實情。

現如今,孔宴秋的脾氣穩定了許多,他這才發現,原來瘋了倒有瘋了的好,起碼不必瞻前顧後,想燒死幾隻雜毛鳥,還要處處受人掣制。

在孔宴秋這裡,迦陵頻伽屢屢碰壁。

無往不利的花顏玉貌成了雞肋——論起綜合素質,他們想引誘的黑孔雀比他們還好看些;天籟妙音成了無法施展的武器——黑孔雀對音律完全不感興趣,並且視他們的歌聲為挑釁;想要從孱弱的神人那裡下手——業摩宮的大妖先將他們堵在半路,劈頭蓋臉地斥罵恐嚇了一頓。

失敗使戰利品的滋味越發遙不可及,同時也越發誘人。

一隻妙音鳥為難地道:「尊主他……他根本就看不上我們,我們該如何向國王交待?」

「那個神人蒙了黑孔雀的心了!」另一隻咬牙切齒地說,「我不信,我不信世上還有不愛我們的男子!」

「或許……他只是害羞?」第三隻猜測,「看起來,他不像是精於情場的那類浪子……」

迦陵頻伽心高氣傲,靠著絕色的容貌,美妙的嗓音,平生無往不利,還沒有遇見會拒絕他們的人,此時卻在業摩宮損兵折將,嘗到了天大的挫敗感。四隻鳥合在一起,嘰里呱啦地計謀了一通。

他們決定單刀直入,派出他們中最出色的一名,直接偷偷進到孔宴秋的巢室去,不再迂迴,而是向他直白地表達心悅之意。

被予以重任的迦陵頻伽行到半路,不慎撞見了蠱雕。

「大人。」他柔順地問好,馴服的美貌是種武器,能讓強大的刀劍也聽命於脆弱的雀鳥。

蠱雕的笑容意味深長,他忽然說:「漂亮小鳥。」

迦陵頻伽抬起眼睛:「大人?」

「告訴你一個忠告,聽我說。」蠱雕看似友善地把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在業摩宮全須全尾地活下去,你們應該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安分。」

「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你懂,只是你不想懂,」蠱雕放下爪子,「言盡於此,就當我大發善心,做完了一年份的慈善。」

安分?

盯著蠱雕飛遠的背影,迦陵頻伽一聲嗤笑。

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們安分,擁有這樣的容貌和聲音,安分就是他們最不需要的東西。

說來也奇怪,身為業摩宮的尊主,孔宴秋的寢殿卻是看守最為疏鬆的地方,周圍沒有多少鳥雀敢在此逗留,迦陵頻伽得以輕易地溜進去,興奮不已地等候著宮殿的主人回來。

他觀看著寢宮內部溫馨迷人的裝飾,眼熱地從那些珍奇的寶貝,價值連城的擺設上掃過,心裡不由生出了許多情切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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