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像以往那樣,用笑容將這件事輕輕蓋過,可他的面頰早已燒得通紅,連耳朵都紅得要命;想說兩句撒嬌的軟話,讓孔宴秋快快放過自己,可連他的舌頭也黏噠噠地酥了,兩片嘴唇來回磨蹭,只發出些小動物般的哼唧聲。
巫曦聲如蚊蚋,囁嚅道:「我、我不……」
他形容不出孔宴秋的眼神里含著多麼狂熱的情潮,他只知道,那非人的暗金色眼瞳一遍又一遍地刮過他的每一寸皮膚,這有如實質的目光,簡直叫他不知道該怎麼擺弄自己的雙手。
巫曦虛弱地揪住衣擺,任由輕薄光滑的衣料被掌心沁出的熱汗浸濕。
「你……你別這麼看著我呀,難道你想把我吃掉嗎?」
最後,他聲音發顫,勉力開了個玩笑,試圖緩和寢殿裡越發熾熱,越發粘稠的空氣,可更讓他擔心的事發生了——孔宴秋完全沒有回應他的笑話,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
他的神色,他的眼睛,還有他更加逼近的動作,似乎都在對巫曦的提問報以篤定的回答:
是的,你說的沒錯。
野獸是不會矯飾,不會猶豫,更不會惺惺作態、忸怩謙讓的,它們的天性就是狩獵與被狩獵,蠻橫的欲望晝夜不休,奔流在野獸的血管里。發現了破綻,它們就進攻,看到了獵物的足跡,它們就兇猛地追擊。
此刻,巫曦的破綻一覽無遺,他逃跑的足跡,也被完全看透。
巫曦抿著嘴巴,感覺自己快要哭了。
他往後退得太多,不防腳下一絆,失控地跌坐在巢床上。孔宴秋抓住機會,即刻欺身而上,徹底籠罩住了他。
巫曦下意識想要推著他的胸膛,也被孔雀一把抓住手腕,直接按在胸口。
「為什麼要親我?」孔宴秋重複著先前的問題,「你知道答案的,就告訴我,好不好?說啊,求你了,說吧。」
末尾,他的語氣摻雜了更多懇求的意味,那雙暗金色的眼睛同時變得溫軟、濕潤,像含著兩汪水。
「我不知道!嗯嗯,我不知道……」巫曦胡亂搖著頭,試圖逃避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空氣已經太熾熱,汗水從他的鼻尖和前額滴落,他的手臂和後背更是潤著一層細汗。
孔宴秋發出了一點若有所思的輕哼聲,他盯著巫曦,緩緩低頭,有那麼一刻,巫曦幾乎以為他會親自己,但他停了下來,只是望進他的雙眼。
他們挨得這麼近,巫曦完全可以數清他濃密的睫毛,看到他眼下兩顆小小的淚痣,以及虹膜上恍若星河的深金色脈絡——經歷了脫骨換羽的蛻變,他的容貌更加英氣勃發,好看得令人暈眩。
他們的視線相互膠著,都用目光攥緊了對方的心魂。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眼睛很好看?」孔宴秋忽然說,他的氣息吹拂在巫曦的臉上,令他肌膚發燙,呼吸急促,「黑得像夜晚的天空,但又閃著星星。」
巫曦嘴唇蠕動,細聲細氣的:「沒、沒有……」
「那麼,」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你的眼睛真好看,黑得像夜晚的天空,又閃著星星。」
他說完這句話,便認真地低下頭,將灼熱的嘴唇貼在巫曦的眼角,不急不迫地親了一下,又一下。巫曦的睫毛不安分地發抖,眼尾亦被親得發紅,像是委屈地哭過。
年輕的孔雀親完一邊,再將啄吻蔓延到另一邊,巫曦輕輕哼著,灼熱的火花從這些細碎的親吻中迸濺,沿著他的脊柱流下,把他變成了一小攤毛茸茸,暖洋洋的小水窪,可以融化成任何形狀,滲透進任何地方。
「用這麼多親親賄賂你,可以嗎?」孔宴秋啞聲笑道,鳥類的體溫比人高,何況是孔雀這樣的大鳥?他散發出的熱度完全包裹了巫曦,令神人汗津津地喘著氣,「就告訴我吧,好不好?」
即便是金剛石一樣的心靈,也無法在這樣的攻勢下保持穩定了。巫曦喃喃地道:「我……因為我喜、喜歡你……」
「喜歡」這個詞一說出口,就代表他已經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巫曦嘆出一口氣,接著道:「你是我的心上人……好吧心上鳥……就這樣!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才不會管你呢……」
終於。
孔宴秋眼圈發紅,恍惚地盯著巫曦。
他終於認下了跟我的關係,從今往後,我的心不必再四處漂泊,流落無依,我的心終於可以落在他懷裡,一生一世地依偎著他,只為了他而跳動。
「你也是我的心上人,」孔宴秋啞聲說,「我心裡愛你,已經愛了很久很久了。」
都說薄唇的人也容易薄倖負心,然而孔宴秋豈止是不薄情,他委實是太過濃情。
他捉住巫曦飽滿的下唇,將一個又一個吻綿綿不絕地印在上面。他暗金色的雙眸居然變黑了,瞳孔也漲得過大,孔雀的手爪深深嵌進巢床,巫曦甚至能聽見可憐的巢被巨大的壓力攥得嘎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