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痛不欲生,像一千把地獄刑具挖空心思地折磨你,剜剮你的血肉。
「不會怎麼樣。」穆赫特輕描淡寫地回答,「它只不過是用來惡作劇的。」
盛玉年知道牠沒有說實話,但那也沒什麼,他是個非常會挖掘秘密,探查真相的人。
「好吧,」盛玉年展顏一笑,「既然信物拿到了,我就不在這兒搗亂啦,你可以送我出去嗎?」
穆赫特微微頷首。
臨到深夜,盛玉年輾轉反側,還在思索藥劑的事。
他知道,地獄出品的東西,效果絕不會這麼溫和,可穆赫特為什麼要遮遮掩掩呢?難道那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用在春天的藥?
不,總覺得真相不會這麼簡單……
他尚在推敲,手上的蛛絲卻驀然彈動起來,他無法分辨其中的語句,只能感知當中傳出的劇烈痛苦。
雙胞胎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聯繫他,能彈動他這根蛛絲的頻段,只有一個。
上次與他一對一私聊的「陌生惡魔」。
盛玉年立刻起床,披著外套,跑向穆赫特所在的地方。
他跑到巢穴口,已經聽見了那低沉如雷的喘息,穆赫特嚎叫,呻吟,如同受刑的死囚,在絕望中哀鳴。
「穆赫特!」盛玉年大喊著衝進去尋找,「你……我聽見你的聲音了,你怎麼了?」
大惡魔渾身發抖,蜷縮在巢穴深處,無法控制地咆哮道:「滾開!這和你無關!」
「別說這種傻乎乎的話!」盛玉年也厲聲道,「我可能解決不了你的問題,但多一個人想辦法也是好的!」
他強勢地闖進大惡魔的領地,終於在最深處的角落裡發現了牠。
巨大的魔蛛緊緊蜷成一團,似乎正在抵禦來自外界的深重苦痛,牠顫抖,咬牙,足肢凌亂地插進地面,手臂上血管暴凸,死死地抓著外骨骼的裝甲,甚至不惜將掌心割得皮開肉綻。
盛玉年的臉色變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突然在他的心頭洶湧。
穆赫特是他的,除了自己,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東西,哪怕這是「東西」自身的意志也不可以!
他衝上去,毫不畏懼地撲進那些可怖足肢組成的牢籠當中,抓住了魔蛛的手臂。
「你這是幹什麼?!」他的聲音同時變了調,「你傷到自己了!」
難道這就是藥的副作用嗎?會讓使用它,卻無法滿足內心渴望的人痛不欲生?
然而,就在他觸碰到惡魔灼熱如熔岩的皮膚時,魔蛛驀地頓住。
牠顫抖的幅度開始變小,反而無限地朝盛玉年貼近過去,好像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像火山爆發一樣無法控制,不可挽回。
盛玉年一愣,穆赫特沉重如山的身體,已然向他整個傾頹下去!
如果他被正面壓中,他必定會在眨眼間變成一塊扁扁的肉片。
「穆赫特!」盛玉年大叫起來,「你要壓死我嗎,快醒醒!」
穆赫特側邊的足肢勉強挪動,有如搖搖欲墜的支架,架住了牠的身軀。
「你……你想要什麼?」盛玉年的冷汗濕透後背,「我來幫你,好不好?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魔蛛盯著他,眼睛完全是迷茫的,宛如渾濁的泥沼,泛著咕嘟嘟的熾熱泡沫、
牠的嘴唇蠕動,夢囈般吐出兩個音節。
盛玉年急忙追問:「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摸我,」穆赫特喃喃道,牠看上去徹底崩潰了,「撫摸我,我要你摸我……」
盛玉年的瞳孔一瞬縮小。
剎那間,狂妄的喜悅席捲了他的心靈。他知道穆赫特為什麼向他遮掩了藥水的副作用了,因為那就是牠試圖再一次逃出羅網的掙扎。
無謂的掙扎。
盛玉年的聲音變得甜而柔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