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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完這下,他精疲力竭,左手跌落下去,只是喘氣。殷不壽想發火,但礙於被揍已成習慣,這個火要發不發的,一會兒過去,自己就熄滅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參透了什麼樣的天道!他憋屈地想,笨嘴拙舌地吱哇半天,憤憤地擠出三個字:「我愛你!」

賀九如:「啊?」

「我心裡愛你!」殷不壽重複,「我不能殺你,所以我認你當主人,你懂嗎?」

說的什麼嘰里呱啦的,賀九如:「不懂。」

聽見他說不懂,殷不壽反而稱心愜意,他抱著人,用海藻般漫長纏繞的黑髮將他籠罩,得意地說:「現在不懂,以後你懂。」

也不知道他們在榻上躺了幾天,賀九如終於得以下地走路。就在這時,他驚喜地發現,自己生來羸弱的病症,竟然為這次床事一掃而空,他的底子還很虛弱,但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多走幾步路都要胸痛氣喘。

「我給你換血,」對此,殷不壽邀功地道,「換掉全身,你就好了。」

這確實是真的,他的惡業與賀九如全身血肉交融,帶走的卻是積年不消的痼疾。賀九如興高采烈,仿佛平白拾撿了萬兩黃金的乞丐。他不顧殷不壽的擔憂,適應幾日,逛夠了賀府的宅院,園林和湖舫,便大喊著收拾行李,他要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看一看。

「我們要帶上四季的衣服,地圖,吃的,喝的,還有一張州府的地圖!」賀九如雀躍地到房間裡來回蹦跳,他從床上跳到地上,再往殷不壽身上跳來跳去,「這樣我們就能熟悉各地驛站的位置,對了,還要帶上錢,再打一輛大馬車,四輪平穩,就不怕沿途顛簸!還有還有……」

殷不壽抓住他的手臂,免得他過於興奮,一頭栽下去。賀九如哈哈大笑:「我再也不想在深宅大院裡待著了!我要走遍各地的好風景,哪裡的花兒漂亮,東西好吃,我就要去哪裡看花,長見識!他們說廉江的花田像滿地的黃金似的,風一吹,黃花燒得漫山遍野,還有峻川的水,翠得像一大塊玉,接著是青州著名的十八景,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的妙處……」

他亮得像一團火,令人眼花繚亂,充滿了希望的光與色,殷不壽痴痴地望著他,心裡的愛滿溢而上,淤堵在喉頭,幾乎要滔滔不絕地噴涌而出。

「我帶你走!」賀九如回過身,一把抓住凶神的手,「我們把你的像也帶上,你世代都守在這兒,一定悶壞了,你要跟我一起走。」

末了,他微笑地道:「我們不分開。」

殷不壽搞不太清楚,是否色令智昏就是如此,史書中那些為心愛之人燃盡了天下的君王,是否就在一個極微小的剎那,先瞥見了對方燃如晨星的眼眸?

他胡思亂想了一陣,又否決了自己的看法。他堅信,就算人類的統治者有情有愛,那他們的情與愛必然也是低於自己的,否則,人間的帝王為什麼不將皇位和冕旒送給自己的愛侶呢?世間的權與力本是十分有趣的玩具,連玩具都捨不得讓出,可見他們的愛並不純粹了。

拋開這些雜亂的念頭,殷不壽以極大的熱情去實現賀九如的心愿。他不要人類工匠的手藝,他親自塑造了賀九如所需的寬敞馬車,接著去北海捉來能夠水陸通行,日行千里而不疲憊的鮫馬充作腳力。賀九如興致勃勃地與他規劃旅行的路線,他便幸福地坐在旁邊,聽他規劃他們的未來。

「我的願望?」賀九如一頓,不禁笑道,「你要問我的願望……其實我要的不多啊,過去呢,我只想我可以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地活到八十歲,等到七十歲了,我還是個腿腳利索的怪老頭兒,能自由自在地到處跑。至於現在嘛,我有你了,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歲,總之,我還是想自己健健康康的,這樣就能帶著你到處跑啦!」

他露出紅潤的笑臉,像個暖呼呼的蘋果,殷不壽餓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伸長了脖子,一口就把蘋果抓到自己嘴裡,舔著吃了。

儘管因為不知節制,事後得被人氣得捶,殷不壽仍然覺得,死了也值。

然而千算萬算,天意最難算。

在他們籌備好一切,即將出行的前一天晚上,賀九如卻發起了高燒。

此病來得十分兇險,他燒得神志不清,說起來胡話,燒得殷不壽魂飛魄散,幾近肝膽俱裂。凶神試圖用老辦法為人換血,但這病症並不是從肉身上燃起的,而是從神魂靈魄之間。

殷不壽不得不推遲出行的計劃,他的天職本來就不在治癒修復上,這時一急,恨不能將全天下的奇珍異寶都搜羅來此,只要能稍稍減緩人的急病。賀九如燒了五天,渾身劇痛,不住咳血,再醒來時,體弱更甚從前,仿佛那段矯健活潑的時日,不過是片刻的迴光返照。

殷不壽開始放血熬藥。

賀九如吊著一線的命,奇蹟般的,邪神的血能夠對他起效。他們就像天平的兩端,只要一端肯源源不斷地卸力,便能托舉著另一端往上直升。

殷不壽放棄了所有無用的雜質藥材,開始割肉煎湯。

湯藥濃腥,帶著令人作嘔的腐甜,一刻不停地灌進賀九如的唇間。第七天,他氣息奄奄,終於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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