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自幼刻苦,習得一身本事,無奈早年為了保護沈家,只得一力扛起門楣,韜光養晦。
「還得拖著病體背著罵名,應付明槍暗箭。
「如此這般蟄伏多年,好容易等到父親回府,這才終於能夠展露才學,為自己掙一番前途,揚眉吐氣。
「自任職以來你一路兢兢業業,可因為身出高門,又久病纏身,外人面上對你恭恭敬敬,背地裡罵你尸位素餐者眾多。
「這些苦痛,除了你還有誰能知道?誰能看見?
「夫君全部都咽在肚子裡,隻字都不曾吐露出來,只想著為自己掙一份尊嚴。
「這要是隔三差五告假休差,沈家大公子在世人的眼裡與廢物有何區別?
「你所做的努力豈不又前功盡棄?
「夫君,你好苦的命……」
這聲音又清又脆,又淒切又幽婉,簡直讓人聞之落淚,聽之心碎!
沈博打她出現之時牙冠就咬起來了。
他這書房裡平日沒人敢擅自闖進來,這丫頭竟然如此大膽!這也就罷了,你聽聽她說的這些話?
這哪裡是在替她的夫君叫屈?
分明就是在打他沈博的臉!
她在指桑罵槐,罵他這個公公冷血無情,連自己的親兒子受了這麼多苦都不管不顧!
沈太尉拉長臉,側轉了身子。
沈輕舟在陸珈撲過來時就默契地騰出一手扶住她肩膀,幽幽聲道:「不必傷心,左右我就是這條賤命……」
「夫君!」陸珈更悲切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堂堂七尺男兒,若不能在朝堂之上發揮才能,報效國家,你還不如不活!
「可你不活了我怎麼辦?說不定我肚裡已經有了你的孩兒……」
沈輕舟臉上一抽,側首看了她一眼,緊接著又默默嘆了一氣。
沈博已完全聽不入耳,他大聲道:「夠了!」
陸珈抽抽鼻子:「我雖然是奸臣之女,但將來也是沈家兒郎的母親。父親不看僧面看佛面,給兒媳一條活路吧……」
沈博完全背轉身去,閉眼道:「出去!」
陸珈道:「那還告不告假呀?」
沈博一個字兒也不想跟他們多說了,抓起擱在旁邊的馬鞭,陰著臉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陸珈扭轉著身子看他走遠,然後立刻把沈輕舟拉了起來,一面拍著他身上的塵土,一面跟旁側的護衛們說道:「聽見沒有?聽見沒有?太尉大人說不用告假了!」
護衛們面上抽抽,均都清著嗓子咳嗽頜首,深埋著腦袋躬身退去了。
陸珈遂拉著沈輕舟,一溜煙回了碧波閣。
還站在院子裡提心弔膽的易珵看見這幕,都已經呆了!
……
沈太尉氣沖沖地回了太尉府,不多時又黑著一張臉出了太尉府,嚴家派出去的護衛盯了半天,除此之外沒有半點收穫,正在焦灼等待宮中消息的嚴梁卻在此時聽到了另外傳來的消息:
「公子!工部左侍郎今日一大早似乎與都察院的人有所接觸!」
「左侍郎?」嚴梁眉頭一皺,「那不是昨日在工部衙門與陸階見面之人嗎?」
「正是!」
「怎麼接觸的?」
「天剛亮時,那左侍郎就出了門,去了南城門一條胡同。與此同時,程文惠也在那胡同裡頭出現!」
嚴梁眸色暗沉:「程文惠?!」
隨後他連聲音也沉了:「確屬如此嗎?」
「千真萬確!我們的人親眼所見!」
嚴梁頓了下道:「他在哪裡?」
護衛忙道:「此時正在工部衙門!」
嚴梁拂袖:「備車,去工部!」
昨日去過工部衙門的的確只有陸階,但目前沒有抓到陸階取走卷宗的任何把柄,反倒是這個左侍郎跟程文惠接觸,難道陸階沒問題,反倒是工部出了內鬼?!
第284章 斷尾求生
底下人的話也不能全信,嚴梁只覺眼見方才為實。
他這裡馬不停蹄趕往工部去見左侍郎不提,另一邊的嚴述已經到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