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現在還在金陵看望你姨媽,我在中州時接到你娘來信。你姨媽之前落水感染了風寒,現在還病著。」
溫知滿和金陵孟家關係不錯,年年閒來無事就去那邊走動,和那邊的表兄弟、表姐妹們都熟絡,幾個月前還往金陵走了一趟。
「這都多久了還沒好?」
留宣侯沉吟道:「情況不妙,你娘說,恐熬不過這個冬季。若真不行了,屆時我留在京城,你去金陵陪同你娘,一起弔喪。」
溫知滿一陣默然,輕輕地吸了口氣,心中更是沉重。
留宣侯說完之後,揮手就讓溫知滿先離開,自己還有話要與季隨說。
溫知滿在自家後院中兜轉了一圈,揮散了心頭的煩躁,他慢悠悠往風淮苑走。當下天氣一入冬,冷得極快,太陽剛落下,後腳跟清冷的寒氣就攆了上來,凍得他牙關打顫。
正當他打算進去的時候,不遠處的小院忽地打開了門,季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正站在門下望著他。
「小侯爺。」
那人似乎喊了一聲他,溫知滿邁入門檻的腳沒有收回,頓了幾息,沒見季隨有別的動作,只當自己是幻聽了,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41章 好兄弟一起睡覺
程連雲很少做夢,就算做夢,也只是夢見他在揚州時讀書的事情。
夢中常是一盞青燈,一摞泛黃的書卷,和一個快要磨穿的硯台。
這次,夢境罕見的有些豐富。
他父親沒有在他腦海中留下任何痕跡,唯一記得的,只有他母親把他拉扯大。
大概是自小見過的世態炎涼太多,他看不慣那些王孫公子,平日素來憤世嫉俗,於是拼命地攀著科舉的梯子往上走。
一年前的秋有些急,秋雨一場接著一場。
當他從揚州趕到金陵的時候,悶熱許久的天氣驟然變冷,下了一場的大雨,行程一再耽擱,等他渾身髒亂地趕到貢院的時候,貢院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這怎麼有個人還在這站著?」溫知滿路過的貢院的時候勒住手中的韁繩,和旁邊的一個少年對著門前的程連雲嘀嘀咕咕。
程連雲當時只聽見了第一句,心中第一湧現出來的情緒居然是憎惡。
這些烏衣子弟衣食不愁,生來就是錦衣玉食,又怎麼會知道底下的人的難處。
憑什麼有的人生來富貴,能高高在上看著。
那少年明眸皓齒,笑容明媚:「這位仁兄可是來遲了?」
程連雲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他素來不好與這類人說話,於是只僵硬地點頭。
少年翻身下馬,越過他站在大門前,不厭其煩地叩動門環,直把裡面的小吏吵了出來,指著程連雲低聲說著什麼。
他自詡清高,不去聽這個少年與小吏再說些什麼,把自己的書箱收拾好之後,就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