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眾人圍攻,万俟梟都未變色。
此時孟長盈直接挑破他意圖,万俟梟才向前逼近幾步,厲聲近乎詰問。
「還要我說什麼?這大朔朝堂不是你孟太后做主嗎?!」
孟長盈偏了偏頭,輕嘖:「退後些,別挨著我說話。」
万俟梟:「……」
這個女人說什麼???
「撲哧——」
万俟望沒忍住笑出聲,這人怎麼長出來的?
胡漢兩族,他是真沒見過比孟長盈還冷漠的人,也沒見過比孟長盈更有意思的人。
万俟梟暗暗給万俟望一記眼刀,才忍讓退後兩步,告訴自己與女人不可太過計較。
但一抬頭,總覺得在孟長盈眼裡看到了嫌棄,氣死人了。
他忿忿道:「這樣總行了吧!」
孟長盈不置可否,直接拉回話題:「既然我做主,那這罪就安給烏石蘭烈。」
好生隨意,簡直不像是孟長盈能說出來的話。
万俟望和烏石蘭烈對視一眼,烏石蘭烈甚至嘿嘿笑出來。
雖然孟長盈在朝堂中威勢日盛,但就怎麼一句話,可不能把他怎麼樣。
万俟望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他名義上是大朔皇帝,可誰都知道,大權並不在他手裡,此時他沒有插嘴的資本。
他也很好奇,孟長盈那樣多智靈慧的人,就算報仇也不可能如此莽撞。
六年都等了,難道還急於這一時半刻?
冷風乍起,卷著細小雪籽飛入殿中,靠門窗的大臣都打了個寒噤。
「拿了北關軍權,該放到誰手裡呢?」
孟長盈冷白手指輕敲著玉碗邊沿的浮雕,地仿佛如何拿不重要,困擾她的反而是拿了之後如何處理。
而漠朔九部大夫在這輕忽的問話下,全都不由自主加快了呼吸。
烏石蘭部自太祖時候起,便是漠朔九部之首。
在胡人與漢人的持續對抗中,漠朔九部更緊密聯接,烏石蘭部也一直是他們當之無愧的領頭羊。
可孟長盈執政後,胡漢矛盾調和,來自外部的壓力驟然減小,漠朔九部之間的鬥爭嫌隙反而慢慢滋生。
烏石蘭部做了幾十年的老大,賺得盆滿缽滿,誰不眼紅?
只是北關軍權掌握在烏石蘭部手中,積威太重,漠朔九部才依舊顯得忠誠又可靠。
可孟長盈一句話挑開這個蓄了多年的膿包,讓裡面所有髒的臭的重見天日,給了其餘人奢望的可能。
人間諸事都怕人去想,本來沒有的事,人想得多了就像真的了。
欲望尤其如此。
烏石蘭烈本來還覺得荒唐,哼笑兩聲,正欲說話,卻敏銳察覺到四周古怪的氛圍。
就像草原上低頭悠閒吃草的肥羊,吃飽抬頭才發現,四周草叢裡已伏滿了綠幽幽的狼眼睛。
他的臉白了,白里蒙上一層水汗,鬢角冷濕,嘴唇子細微翕動。
終於驚覺北關四鎮是他的依仗,更是誘惑旁人貪婪吞吃他的香餌。
驚慌之下,他拉住了万俟梟的袖口,卻看見另一雙狼眼睛。
烏石蘭烈霎時瞳孔緊縮,頭皮發麻,針扎似的迅速甩開了手,退後兩步,眼裡是後怕的戒備。
正德殿中無風自涌,白綾似奇誕詭譎的怪物狂舞。
漠朔九部不是他的盟友,是要吃人的野狼。
人人各懷鬼胎。
孟長盈卻好似沒發覺自己一句話掀起多大的風浪,又把話輕飄飄收回。
「話又說回來,總不能不許人改過自新。我這裡正好有個差事,烏石蘭烈你可願意戴罪立功?」
「願意!我願意!」
烏石蘭烈臉上又重新煥發了生機,此時看孟長盈簡直如同看到親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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