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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時並非水草不豐的冬季,庫戎兵強馬壯,後繼有力,豈不是徑直入關馬踏雲城?

百官各自心思浮動,人人眼神隱晦來回。

崔岳手捋長須,微一側身,身後隔了數人的崔紹立時站出來。

「好一個大敗,北關軍鎮人皆胡貴,朝廷一年撥給北關四軍鎮八百萬兩白銀以做軍餉,莫不是人人吃得富貴流油,忘了這仗該怎麼打!」

這話毫不客氣,是直接打万俟梟和漠朔九部的臉。

万俟梟臉色陰冷,烏石蘭烈立即跳將出來,指著崔紹的鼻子罵: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毛頭小子,也配在這裡嘰歪,老子帶著漠朔九部打天下的時候,你還躲在你老娘懷裡吃奶呢!」

話太糙了,一句話膈應崔岳崔紹兩父子。

只是崔岳仿若聽不見這粗話,老神在在地揣著袖子,如同事不關己。

畢竟他兒子——光祿勛羽林中郎將崔紹可是遠近聞名的不好惹。

少時腰掛一柄輕呂劍,金羈白馬遊街過,滿雲城沒有他去不得的場子,活脫脫一個混世魔王。

崔紹生得高挑,烏石蘭烈卻矮胖。崔紹往前兩步,狹長眼尾一撩,便顯出居高臨下的傲慢。

「呦!烏石蘭大人好威風啊~早知道上次來太極宮辦差,下官就帶著羽林軍兄弟和烏石蘭大人切磋一下。可又聽說烏石蘭大人差點被一把弓嚇得尿褲子,怕是沒空吧~」

崔紹語調抑揚頓挫,做出眯眼撇嘴的怪樣子,偏又因一幅貴氣風流的好皮囊,反倒生動妙趣。

烏石蘭烈胖臉漲紅,呼哧呼哧喘氣,眼珠子都帶著血絲微微突出來,摸上腰間彎刀就要抽出來。

崔紹冷笑,只道:「看來上次大人的教訓還沒吃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在誰面前,也有你拔刀的份?」

一隻手按上烏石蘭烈的厚肩膀,万俟梟制住烏石蘭烈的動作。

他不理會崔紹的嘲弄,只看向一直沒未開口的孟長盈。

「北關之敗,本王與漠朔九部確實慚愧。但太后娘娘也知道,大朔安定離不開北關四鎮,而北關四鎮離不開漠朔九部,更離不開烏石蘭部。」

万俟梟壓眼看人,下三白帶著天生的狠戾凶氣,似陳述似威脅。

「北關此時損失慘重,還請太后娘娘重撥軍款以資軍用,否則四鎮軍如何守關?」

好生囂張!

主將擅自離營,吃了這麼大的敗仗。還封鎖軍情,毫無懼色,腆著臉再要軍餉。

万俟望右眼微睨,牽動出嘴角一扯,又瞬間恢復,如同蟄伏猛虎乍然齜出兇悍獠牙,收起後又微微笑得端和。

「叔父此言差矣,國庫多年空虛,娘娘連連推行均田、平俸兩制,國力才稍有恢復。」

「北關四鎮軍需繁多,若還獅子大開口,度支曹便只能拆東牆補西牆,百官俸祿怕是都要搭進去了。」

比起前面的唇槍舌戰,万俟望一番話顯然更得人心,不少朝臣都暗自點頭。

不發俸祿這事可不稀奇,在孟長盈改制之前,大朔並不發放俸祿。

胡人戰時以抄掠為俸祿,去時單騎,回時財寶百車是常態。留守後方的臣子則靠班賞,也就是戰後分發戰利品。

這是漠朔人從塞北帶來的遊牧部落傳統,而對於官僚層級錯落複雜的龐大王朝來說,這樣的傳統顯然過於落後。

隨著大朔境內漸安,戰事變少,臣子間貧富天差地別,這也是為何北關四鎮地位如此卓然。

百官無俸,唯有胡人統領的四鎮軍民靠發戰爭財富賈一方,誰能不嚮往?

這也是胡漢衝突的一大原因。

直到孟長盈漢化改制,重新實行百官俸祿制,邊軍戰利品八成入國庫,這才稍稍平衡胡漢及文武臣子的差距。

但北關四鎮失去八成戰爭財,自然不滿。軍餉一年要得比一年急,甚至曾謊報軍情只為出關劫掠。人人皆知,北關四鎮數年累積的財富有多驚人。

這會吃了敗仗,万俟梟還復要軍餉,豈能服眾?

崔岳頷首行禮,終於開口:「陛下聖明,北關四軍鎮大敗,又要以軍餉動搖國本。南朝百勝將軍方才大勝西羌而回,若是此時他領軍北伐,恐大朔危矣。」

此話一針見

血。

大朔並非只有北關一處邊塞,西有羌人威脅,南有雍朝漢人虎視眈眈。

若是僅一個北關四鎮,就耗空國庫,亡國亦不遠矣。

再者北戎冬季初春時節向來退居蓊山,起碼直到明年開春,才會發兵南下。而西羌南雍地理位置優越許多,四時都需嚴加防範。

在烏石蘭烈僵硬面色前,崔紹嘲謔道:「可不是嘛,無論怎麼看,北關軍都得先靠邊站站。」

度支曹也點頭道:「確是如此,再要八百萬兩,國庫實難支撐啊。」

其餘官員也都跟著你一言我一語附和,烏石蘭烈出了一腦門子汗,煩躁地扯開裘毛領。

熱湯涼了。孟長盈隨手擱下白玉碗,不輕不重清脆一響,殿中頓時安靜,人人垂首。

唯有万俟梟抬起頭,直直與孟長盈對視,下頜緊繃。

「與軍餉何干,四鎮兵大敗,總該有人擔這個罪。」孟長盈姿態雲淡風輕,略略抬眼道:「王爺,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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