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抬頭,伸手將兔子遞了過去。
他說:「但我未來不會只是奧古斯。」
奧古斯清醒的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就像他清醒的知道如果救走奧修,那麼發現人不見的地獄種族只會加重對大皇子的看守,那麼救人就更加不可能。
所以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奧修看到來救自己的人時,還來不及欣喜,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傳來陌生的回答——
「不,先救殿下。」
奧修愣住了,手下也愣住了。
「可、可是……」手下看著奧修,猶豫道,「少爺再不治療可能……」
會死。
奧古斯看著桌上父親送來的各種只有族長能知道的資料,無聊地翻了翻,想了想,和當初一樣回答:「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聯繫就此切斷。
周圍的環境忽然閃了幾下,像信號不好的電視,奧古斯出現在關押奧修的地牢中。
奧古斯確信自己沒有這段記憶,那麼就只可能是……
他低頭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奧修。
奧修稚嫩的臉上沒有害怕,只有麻木。
「我一直相信你會來救我。」
奧修譏諷地扯了扯嘴角,展開雙手,向他展示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他問:「如果我死在這裡,你會傷心嗎?」
不等奧古斯回答,奧修就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你不會。你只會在我的葬禮上,體貼而有禮的招待每一個弔唁的賓客。」
「像母親去世時那樣。」
奧修猛地坐起來,身形一瞬間拉長,瞬間從幼年期變回了奧古斯熟悉的模樣。
他一隻眼只剩漆黑的空洞,一隻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奧古斯,有光芒像絲帶自腳尖纏繞他的全身,甚至還有不少光芒不知何時纏繞住奧古斯的腳踝。
信仰側的力量灼燒著奧古斯的皮膚,劇烈的疼痛除了讓奧古斯臉色白上許多,連表情都沒有變過一分。
只是隔著衣服的纏繞都如此疼痛,那就可以想像現在被光芒包裹的奧修究竟在承受著怎麼樣的折磨。
奧修朝著奧古斯伸出手。
奧古斯能確定奧修已經死亡,既然都死了,那現在的奧修最多就是幻境,他並不畏懼,毫不猶豫地伸出手。
在兩人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奧修忽然收回了手,他先拉起嘴角,隨後放聲大笑起來。
「不會吧——」
奧修像看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不會以為,我還會向你求救吧?」
「我親愛的——
哥、哥。」
他在最後兩個字格外的重音,明明語氣親昵,卻無端叫人聽出滿滿的惡意。
「我是愚蠢的。」
奧修猛地靠近奧古斯。
「也是無知的。」
他們靠的極近,但奧古斯卻聽不見奧修的呼吸聲。
「但在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
奧修張開的翅膀抱住了奧古斯,接著死死黏著自己的光芒把奧古斯困在懷裡。
他們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擁有一樣的眼睛,流淌同樣的血脈,就連身高也大差不差。
奧修右眼的肌肉瘋狂生長,每生長多一分,他的身軀就越透明一分。
直到右眼凝聚成實體,奧修的身體幾乎快要看不見了。
奧修的一生經歷過兩次絕望。
一次是在地牢里聽見哥哥下的命令。
一次是在反叛後,得到奧古斯的特赦。
不救他,是因為不愛他。
放過他,是因為不在乎他。
奧修寧願死在反叛那一天,死在奧古斯手裡,這樣起碼證明奧古斯有那麼一丁點的愛他,而不是像那天那樣,他發動的反叛不到一天就被鎮壓,身邊所有的好友都是哥哥埋藏的釘子,讓他成為真正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