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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出現離鼎天傷口都癒合了,卻依然目不能視,五感微弱的情況。

親手剝開自己的後背,將脊椎骨抽出的感覺是什麼樣?

離鼎天其實不太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現在已經無法感受到明確的疼痛了。

四周一切都安靜極了,沒有風,沒有雨,連他自己的存在都變得渺小而無意義。

他的脊椎骨成為了登天路的材料,可他仍然要當那個引路人。

他再也起不來了,但沒關係,他可以爬。

一步一步,每爬一步,他身上的血肉就會成為最後一節登天路的材料。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知道最後,他的指尖碰到一處如糖殼般脆弱的地方。

原來……

九重天與天外只相隔了這麼薄薄了一層嗎?

離鼎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這層困了他一生的桎梏如戳破泡影般輕輕戳穿。

剎那間,天外強烈的能量湧入,他僅存的身體一寸寸皸裂,一尺尺化作紛飛的碎片。

他脆弱的身體怎麼可能經受得住這樣強烈的能量?螳臂當車罷了。

可離鼎天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

他仰著頭,至死沒有低下。

離鼎天恍惚的記起那一天,那些用血肉和靈魂鑄成他存在的修士們,在他面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切記切記,莫低頭,莫墮了——」

「你鼎天的名。」

這個名字曾經被他弄丟過,他只記得自己的使命,卻不記得自己的名,一度以為自己只是個沒有名字的遊魂。

可兜兜轉轉,正如敲響他門扉的少年。

最後一次輪迴,他此生的父母亦是如此為他取名。

鼎天,他們叫他要頂天立地、為人正直而堅毅。

他許是做到了吧。

…………

「您心情似乎不好。」迪尤爾忽然出現在原一身旁。

原一正在看離鼎天走到哪裡了——可惜隔的太遠,他看不清,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影子。

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離鼎天這一路走得有多艱難。

或許離鼎天不知道,在他一步步往上走時,他那條由脊椎骨構築而成的單薄登天路,在六、七、八重天中似無根的浮萍,搖晃得厲害,仿佛隨時都會崩塌跌落。

可這樣的路,竟也支撐到了最後。

在了解了離鼎天的故事,尤其是目睹那些被他殺死的「自己」再次出現後,原一很難評價自己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厭惡他。

如果離鼎天做這麼多,傷害那麼多人,只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飛升,那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他的殘忍。

可偏偏他不是。

為了一個使命,在世間沉浮千年,忍受不斷殺死另一個自己的痛苦,承受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孤獨而蹣跚地走完了全程。

惡不徹底,善而無力。

這是離鼎天最痛苦的地方。

聽到迪尤爾這麼問,原一摸了摸臉,鬱悶道:「有這麼明顯嗎?」

他明明都沒有做表情,只是在心裡感慨了。

「因為您與我們相連,您所有的波動,對我們來說都是翻天覆地的洪流。」迪尤爾笑道。

原一斜眼瞥了他一下:「終於不裝了?」

在原一發現自己能感受到迪尤爾情緒波動時,他能確信迪尤爾對此是不知情的,但迪尤爾本就聰明,和原一相處這些天,或許早就有所猜測,現在倒是難道坦率地講出來了。

迪尤爾看著一臉「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了,還想騙我」的吾主,心裡痒痒的,總感覺有隻貓在他心裡撓啊撓的。

吾主真可愛。

迪尤爾一邊控制著嘭嘭直跳的心臟,以免讓吾主被他潛藏的熱烈嚇到,一邊笑道:「只是猜測。」

用模稜兩可的話去問吾主,如果吾主不想挑明,那就繼續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他確實不清楚吾主和他的連結恢復到了何種程度。

發現自己竟然又被套路的原一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真是「小鳥」的嘴,騙人的鬼,他沒好氣道:「你都知道我心情不好,還來惹我,小心我罰你——」

迪尤爾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原一說的不是懲罰而是獎勵。

原一:……差點忘了眷屬十個裡面九個是抖愛慕,差點讓他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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