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旁,眷屬林立。
當原一出現的那一瞬間,無數的讚頌如潮水鋪天蓋地般將他淹沒,火熱的注視甚至讓原一有種在聚光燈下的錯覺。
原一摸了摸阿斯托克的頭,笑著一揚手——
「為我的神座上,添一輪璀璨的紅月。」
第138章 命令
復生的眷屬們簇擁在兩旁, 那些實力不足的就只能被擠在外面,而個頭較大的則在更遠一些,用力揮舞著自己的肢端, 遠遠看去群魔亂舞,可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宛若吹奏的鼓手。
阿斯托克在熱烈的注視下穩步踏上紅毯。
說是紅毯, 實際上由羊毛製成的毯子根本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那猩紅到發黑的地毯像沁滿了血液, 由無數眷屬自願獻上身上的某一部分編織而成, 它們歌頌著斷肢,仿佛自己的一部分被踩過也與之有榮焉。
而作為被分割出的那一部分, 更是對祂抱有無盡的憧憬。
殘存在它們之上的微薄意識因為強行的編織竟意外構成一個新的眷屬。
地毯的一角彎起弧度,自然地鼓動起來。
『啦啦啦——』
『我將成為您的見證, 』
『目睹開端與終局。』
『我將成為您的道路,』
『匍匐帶您前進。』
地毯唱著沒有聲音的歌曲,如層層波浪聳起又落下, 像自動電梯般將阿斯托克送往前方。
這場衛冕只有一個主角。
原一毫無疑問成為眷屬們的焦點, 無論他走到哪裡, 都有眷屬向他笨拙的表達感情,甚至試圖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它們想從觀眾,變成與他同行的一部分。
可惜,這條路太過狹窄。
那些尚未得知姓名,原一也無意了解的眷屬被隔絕在外,能夠真正走上紅毯的眷屬少之又少。
過多的讚譽會成為喧鬧的雜音,過多的熱情會成為苦惱的根源。
那麼誰將解決這些煩人的傢伙呢?
身側從空中飄落的人給出了答案——
「您的仁慈如此光輝,願您能原諒我的突兀。」帶著宛若詠嘆調般誇張的語氣出現的盲簡直是肉眼可見的精神不正常, 具體表現在他說話的調調,還有他穿上一件非常有西幻側特色的繁雜衣飾, 在極致的繁華上還能保持色彩的和諧,並與他那非人的模樣相對應,簡直是製衣界的奇蹟。
能設計出這件衣服的人,要麼暗戀盲,要麼賭上了身家性命,否則原一很難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花這麼細膩的心思,給盲量身定做這身衣服,甚至讓他第一眼看到都感到驚艷,產生了一瞬間「盲長得還挺好看的」的錯覺。
盲沒有錯過吾主那一絲波動,懸著的心終於落入胸膛,轉而是充盈的欣喜。
「你穿得停別致的。」原一微妙道。
「我覺得只有這樣來見您才不至於失禮。」盲拂過袖上的花紋,笑吟吟道,「但遺憾才是命運的常態,連我也無法逃脫厄命的權柄。」
這件衣服,他本準備在解決完太陽神後盛裝出現在吾主面前的。
畢竟他渴望吾主的愛意,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他也會像開屏的孔雀,保持著美麗的尾羽綻放在最璀璨的瞬間,只為了吾主多垂眼落下的幾分視線。
可世事難料,當那呼喚傳來,那澎湃的悲傷席捲全身,他又怎麼忍心拒絕?求生的本能在吾主的悲傷下不值一提。
正如西幻側詩人吟頌的那般——
【我崇高的愛人啊,
我怎能忍心看你皺起的眉頭,哀傷攀上你的眼眸;
怎能忍受你破碎的心,夜夜哭啼;
我願付出一切,連生命一併,
換頭頂的蔭蔽,
換窗邊的陽光,
換嗅到的芬芳,
在春天的角落,化作影子悄悄在黑暗中輕吻你的眉眼。】
於是盲拿走了這件還沒製作完成的衣服,放棄貓捉老鼠的遊戲,帶著遺憾奔赴命運的終點。
對於盲來說,這身最漂亮的「嫁衣」,也成為了代表他曾死亡過的壽衣。
只是盲沒有想到的是,在連命運都看不到的未來,那偉大的存在竟不但垂眸看到了他們,甚至還願伸出雙手,將他們從過去打撈。
滿溢的愛意化作密密麻麻蟻蟲啃食本就不多的理智,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化作身體上的欲/望。
盲的身上的非人感依然很重,但學會了拙劣的偽裝,在努力學著裝成一個人而非赤/裸的展示自己怪物的本質。
雖然是盲自動請纓去往西幻側,但原一為了防止自己聽到什麼影響到成長期的心聲,他不但把盲屏蔽了,還是加厚的屏蔽,保證自己對盲那邊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反正盲真的打不過還能跑,所以原一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