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皇子殿下,我——我會對埃德溫道歉,為我對他的錯待和......我所做的一切。」他是一個謊言和恥辱,即使現在,他仍然不願稍微鬆開抱著埃德溫身體的手。他像個四處炫耀自己心愛之物的孩子,他的手絲毫無法離開埃德溫如今隸屬於他的身體。
屬於他的。
僅僅是這個念頭,都讓塞拉的胸口燃起新的熱意,也讓他臉上的羞愧燒得更濃。伊洛特抬起金色的眼眸,靜靜看了塞拉臉上的羞愧一會兒,在開口時已經恢復了風度和平靜:
「我不明白公爵冕下在說什麼,實在羞愧。但我想,比起我微不足道的困惑,冕下如今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處理。在您結繭之際,您的雌父們和雌蟲、亞雌兄弟們召喚了雄保會,他們由勞倫斯執法隊長帶領,在公爵蛻變成功前夕來到公爵府。但因為他們的顧慮,未能進入,如今冕下的觸鬚和精神力威壓已經消散,我想他們馬上就會來一探究竟。」
他條理清晰,話中失去了往日的熟稔,卻仍然帶著挑不出錯的恭敬。塞拉知道他出於私心的舉動損害了伊洛特對他的信任,而他卻仍然對伊洛特所做的一切感到感激。
「殿下,是我失態了。請您帶——」他的話遲疑了,目光流連在埃德溫昏睡中仍然蒼白的面容上,雙臂的肌肉緊繃著,仍然不願放開絲毫:
「您與埃德溫,和其他雌蟲入公爵府的西翼稍作休息吧。我會處理好這些瑣事,勞煩您上心,也多謝您對與埃德溫的關心。」
他念著埃德溫名字時,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放緩下來,生怕驚擾了他懷中昏睡的黑髮雌蟲。他停頓片刻,最終緩緩將埃德溫交給西森等蟲,又對伊洛特說道:
「若您方便,請您動用一下蟲脈,幫忙打聽一下公爵府二號研究所的情況,還有克里森研究員的現狀。公爵府的資源全憑您調度,我...我處理好雄保會和教廷,就去與您的兄長科萊恩殿下回報。」
他扯了扯身上草草披上的袍子,儘量驅動著粘在埃德溫身上的大腦,為其他蟲族周全的打算著。他身上的袍子是教廷雄蟲的外袍,比他的身高短一截不說,還血淋淋的,露出他半截兒覆蓋著肌肉的小腿。他的棕色捲毛仍然是標誌性的特徵,在蛻變後,仍然不屈不撓地在他的頭頂亂翹,顯得有些不拘一格的狼狽。少年人五官長開,眉眼深邃,一雙微微下垂的眼睛卻還是沒什麼威懾力的焦糖色,透著認真又執著的眸光。
伊洛特輕輕嘆了一口氣。或許他是錯的,塞拉和他的雄蟲兄長科萊恩是不同的,他只希望埃德溫維持住他的幸運。
「塞拉公爵,您的力量又增長了,如今我不認為教廷的聖子可以與您相提並論。您要知道,這力量與您的地位是相輔相成的,而教廷不會收斂他們的野心。恐嚇和震懾或許不是一勞永逸的方法,但是他們確實是很有說服力的,您說呢?諾亞公爵府失去太多的權力,或許是時候,您作為新的諾亞公爵,作為帝國最強大的雄蟲,向外界展示一下您的憤怒和不可動搖的底線了。」
塞拉眨了眨眼,而後對伊洛特感激地笑了:「多謝殿下提點。」
他對伊洛特行了個宮廷禮,而後帶著被迫離開埃德溫的怨氣,帶著對教廷和雄蟲的仇恨轉過身,驅動著精神觸鬚漂浮起來。
他當然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成倍的增長著,他原本長得像胖頭蛇的精神觸鬚們經過蛻變,變得像隨時可以長滿荊棘和葉片的毒藤,動輒就能入侵一整片空間,讓深淵瞬間降臨在企圖挑戰他的雄蟲頭上。
他清晰的記得,教廷的雄蟲是怎麼圍殺公爵府的,他記得那些雄蟲對埃德溫和其他雌蟲、亞雌的傷害,他也從伊洛特的弦外之音中,聽出了帝國其他的權力組織對教廷行為的隱隱縱容。
他們都當他是頂大的威脅,他的能力超乎了這些養尊處優、生殺予奪的雄蟲的想像,而他,確實會成為他們所有蟲的威脅,會成為這個不公系統頭頂的利刃,會親自收割他們的頭顱,會在他們的恐懼和惶恐之中飽餐一頓。
他們沒有給埃德溫留活路,他們沒有給雌蟲、亞雌留活路,那他們也不要活了。
巨大的能量之中,四周發出細碎的噼啪聲,仿空間都在碾壓下輕微碎裂。而無數漆黑的藤蔓觸鬚將地上教廷雄蟲的屍體提掉起來,懸掛在即將進入公爵府領土的雄保會上空。
勞倫斯驚恐地睜大雙眼,看著這地獄荊棘平地起的驚悚場景,雄蟲的尾勾都因為恐懼而顯現出來,吹落在雙膝之間,看起來可悲又可笑。他幾乎想要逃跑,深知自己做的事會激怒這位年輕的公爵,而伊洛特那個吃裡扒外的賤雌恐怕已經對塞拉透露了風聲。
可是他職務在身,若是他臨陣逃脫,貴族院和宮廷都不會保他,教廷更不會為了他這個小卒子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