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麼不能接受,或者可以置喙的部分。
「...謝謝你,西森。」
塞拉的面容緩和了些,但是愧疚沒有離開他的雙眸。他自己知道,他做的事究竟有多不堪,即便那被掩蓋在救命的舉動後也沒用。
「我會為其他的雌蟲和亞雌提供精神治療,你們——」
「少雄主,先不提這些,伊洛特皇子說,雄保會的蟲馬上就要來了。教廷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第44章
「恭賀塞拉公爵蛻變成功。」伊洛特清越的聲音從從西森身後傳來, 他單手撫在胸前,對塞拉行了一個躬身禮,而等他抬起頭時, 目光卻在塞拉和他懷裡的埃德溫身上轉了一圈。
他的眼中流露出驚詫和複雜的神色,臉上的恰到好處的欣喜也微微褪去。伊洛特很聰明, 即使他因為自己的雄蟲兄長過分的占有欲, 沒有跟雄蟲發生過任何關係,但常年浸淫在宮廷這個大染坊,怎麼可能看不出這是怎麼回事。
他為埃德溫的存活感到開心, 這是真心實意的。每個高等級雌蟲在完成蛻變成年後,存活都是不容易的事, 無論用什麼方式活下來,都是勇氣和幸運。
只是他沒想到,塞拉竟然會完全標記他的小雌父。
伊洛特垂下雙眸, 盡力平復著心緒,維持頭腦的清晰。在頻繁和公爵府的接觸後, 他比原本在第一軍團服役的時候, 更加了解埃德溫了。他知道他曾經的上司是個一根筋的腦袋,活得真實又誠懇,他也知道, 即便他心裡默默希望埃德溫能利用塞拉的感情, 達到為同胞謀福祉的目的, 埃德溫心底里一直將塞拉當作需要保護的幼崽。
他將塞拉當作自己的幼崽, 不自量力地將這個伊洛特見過最強大的雄蟲, 攏在自己的羽翼下保護著,不計任何回報。
原本,若是單純的雌父和雄子的關係, 伊洛特也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沒什麼不對。畢竟他相信每個幼崽的心裡都會渴求雌父,那是他們生命的賦予者,幼崽和雌父之間的關係應該是純粹而炙熱的,是伊洛特難以想像的美好,可當塞拉標記了埃德溫之後,這一切的性質都發生了改變。
埃德溫會被一個強大雄蟲的基因污染,他會存活,但他也永遠不是曾經的他了。被雄蟲標記對於雌蟲和亞雌來說無異於又一次新生,他們的被污染的基因和被喚醒的本能都會日漸馴服他們,即使他們僥倖在雄蟲的殘酷和暴力中保持著清醒的認識,他們也永遠、永遠無法對他們的雄主說不,永遠無法違抗雄主的命令。
這樣的雌蟲,伊洛特見過太多了。宮廷是一個讓無數驚才絕艷的雌蟲、亞雌接連溺水的地方,伊洛特自己的雌父便是其中之一。這個曾經指揮過三軍聯合戰役的貴族出身的軍雌,生來就有尋常軍雌難以企及的美貌和聰穎,在伊洛特的記憶里憔悴得如同一個精美的瓷質玩偶,永遠恭謹地跪在老蟲皇身後,直到他生命消逝的那一刻。
而在這位永遠優雅恭謹,儀態端方的皇雌侍逝世後,伊洛特從自己同父異母的雄蟲兄長的口中,聽到刺耳又褻瀆的調笑:
「伊洛特,我親愛的弟弟...你比皇宮外那些媚俗的亞雌、雌蟲都要完美,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之一,我親手挑選和養大的珍寶...或許你有著不錯的傳承,你的雌父是個世間罕有的美人,若我早幾年蛻變,或許你現在不應該叫我兄長,而應該叫我雄父了,我精緻的小玩意兒...從內而外都是我的產物。」
這個念頭似乎讓科萊恩變態的占有欲得到更深刻的滿足,而伊洛特卻只想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都嘔吐出來。
經歷過這些,經歷過科萊恩,伊洛特很難對塞拉所做的一切和埃德溫的未來滿心歡喜。
他的神色一定沒有完全藏好,塞拉的神情幾乎可以用羞愧和逃避來形容,他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解釋,即便他有再好的理由,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塞拉真的想要這麼做。他想要埃德溫徹底成為他的,他太沉溺於徹底的占有和侵染,他享受每一個確保埃德溫永遠不會離開他的時刻,而這,是他永遠無法被原諒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