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無數念頭閃過塞拉的腦海, 讓他的頭悶痛起來,但是他沒有企圖抓住什麼,因為他身邊的埃德溫正在看著他, 雙眸之中閃爍著憂慮。
「沒什麼,雌父, 只是事情比我想的要複雜。」
在塞拉的預想中——作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和黨員你並不能責怪他——他的革命完全沒有任何神秘學的參與。一切都單純很多, 他幫助埃德溫推翻雄蟲的統治,戳破教廷的謊言和洗腦,讓雌蟲和亞雌走上權力巔峰, 重新掌握話語權和政治權利。
並不是說他沒有準備——在穿越重生、掌握一堆觸鬚和非人類象徵、死而復生之後,他其實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能量駁雜繁複, 只是心理上仍然不願接受,如今被迫直面「母神」和教廷龐大的布局,他著實有些猝不及防。
「控制聖子的神器是什麼?有沒有可能, 能幫助他脫離教皇的掌控?」
倒霉學生該撈還是得撈,誰讓他是老師呢?
「他沒說過, 哥哥。」伊利亞的聲音明顯低迷下來:「他表現得毫不在乎, 即使教皇幾次用死亡威脅他,我還——我還見到過教皇折磨他,他趴在地上吐血, 嘴唇還上挑著...他在笑, 仿佛在嘲笑教皇似的, 可他還是個、是個幼崽啊。」
伊利亞的雙眸中滲出淚光, 他抬起袖子擦掉淚珠, 神色迷茫又無助。而塞拉的頭徹底疼了起來,讓他不得不抬手扶住自己的前額,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正如他之前知道的, 他做人類時就職的學校認為他是讓學生很容易接受、和學生更有共同話題的年輕老師,所以經常被要求承擔輔導員和諮詢室老師的工作,幫助問題學生完成他們的遊學或者社會服務。
直到他們出了意外。是的,和他一起出事故,一起穿越蟲族的學生,都是因為一些原生家庭或者個人的心理問題,離群索居的「異類」。
那並不代表他們不是好學生,實際上,塞拉喜歡他們每一個,所以隨之也切身了解他們每一個面臨的問題。
相比雲嘉冉因為經歷而孤僻獨立,形單影隻,社交障礙,穿成聖子的富二代則有一種虛浮的花花公子做派,每天和所有學生老師調情,讓班裡一半學生對他芳心暗許(剩下一半明許),可實際上呢,富二代厭惡所有人的觸碰,心理上因為童年目睹他父親對他母親的暴力和出軌,無法接受親密行為。
他花花公子的面具只是他的偽裝,他需要用皮相和甜蜜的言辭迷惑他人,獲得他人的好感,才能填補他心裡的空虛。在他相繼引發幾次大型滑稽劇似的告白和幾封以命威脅的「告白信」後,被他父親捐了一棟實驗樓的學校也忍無可忍,將他標記為問題學生,扔給了和他關係最好且對他沒有那種想法的塞拉。
塞拉花了一個學期才撬開富二代那張心理醫生都撬不開的嘴,可見其滿嘴跑火車的本事和嘴硬的程度。在後來的相處中,塞拉也知道他的心理問題和他的緋聞清單一樣又臭又長,其中很多顯然在穿越後也保存了下來。
比如說他的厭世做派,那副「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的無所謂樣子,以及他看似跟身邊所有人性生物都能隨時發展出一段浪漫關係,實際上對誰也不信任,只願分享美好卻從不分享他自己的包袱和負擔。
他不願給任何人造成麻煩,即便是對塞拉。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他甚至都懈怠跟塞拉求助,可想而知,蟲族這個荒誕的世界一定加重了富二代的厭世情緒,他八成又處於一種能多活一天也行,立刻死了也挺好的狀態里。
他的瘋勁兒顯然嚇到了伊利亞,而塞拉的頭前所未有的疼,比面對雲嘉冉的時候還疼,畢竟雲嘉冉在原生家庭這麼艱難的情況下,都比富二代的心理問題少。
「好了,好了,伊利亞,你別哭,讓我想想。」
塞拉揉著眉心,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伊利亞,我知道聖子...他的情況不樂觀,我會想辦法幫他,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讓他擺脫教廷的掌控,因為他顯然和教皇不是同黨,對嗎?」
「可是伊利亞,拯救他的壓力不應該承擔在你的肩頭。當時他帶走你只是權宜之計,我那時候...不夠強大,而我以為他作為一個成年雄蟲和聖子——現在我也知道這不是真的——他會照顧好你。雌蟲和亞雌在這個帝國處於絕對的弱勢地位,我沒有任何想要你竊取信息,或者冒風險的意思。」
「既然聖子無法為你提供庇護,我還是希望你回到公爵府。回到你雌父身邊。」
「我...我不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