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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輕聲說道:「在我知道我能通過我的努力幫助別的蟲之後,在...在我見過世界之後,我沒辦法退縮。我流著軍雌的血,而我知道,埃德溫雌父和我的雌父,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在埃德溫被提及的時候,塞拉只覺得胸口被猝不及防地力量擊中,讓他一時張著嘴,說不出什麼話來。

是的,他知道埃德溫怎麼想,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在整個蟲被重創,被玷污,在他身體虛弱,滿身疼痛的時候,他仍然要倔強地張開翅翼,只為證明他還有能力戰鬥,還有能力保護,還有能力為那些無法捍衛自己的同胞而戰。這就是軍雌的意義。

所以無論塞拉有多麼渴望抹除埃德溫的犧牲精神和鬥志,多麼想把他安放在巢穴之中保護,都是無濟於事的。這個世界糟糕透頂,只有少數靈魂散發著動人心魄的熱度,像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文明和生命向前。

塞拉沉默地開合幾次嘴唇,最終在伊利亞透亮澄澈的目光中默默嘆了口氣:

「我不想讓你的冒險行為得到鼓勵,伊利亞,可是我想讓你知道,你的雌父會為你的勇氣感到驕傲。」

他的目光中,伊利亞的雙頰生出紅暈,雙眸流露出星子似的光芒,生機勃勃的活力在他年輕的面龐上袒露出來,比月華更亮眼,比春花更絢爛。

「其實...即使雌父不說,我也知道的。」他偷偷看了一眼西森,雌父和雌子目光相撞,暖意靜靜流淌在空間裡。過了好一會兒,塞拉才重新說道:

「我無法執意挽留你,但是有一件事你要明白,伊利亞。你做的事是極其危險的。我會借公爵府之事,重新和皇族談判,要回第四軍的軍權,而教廷連手環都無法容忍,更不會容忍我廢了他們兩任主教,甚至還奪走了他們的神器之一。」

他輕輕晃了晃手臂上的蛇形骨環。他並不打算真的使用這個骨環,就如同雲嘉冉所說,她討厭教廷把她的肋骨當作燒火棍用,但是,就像在地球時有些國家為了保護自己的主權,即使並不會發起戰爭或者濫用核武器,卻不能不研發核武器,以達到震懾的作用。

有了骨環,公爵府在談判桌上的籌碼就更多了,至少皇室那邊會重新考慮平衡公爵府和教廷之間的權力矛盾,這就是塞拉的機會。

「戰爭會來臨。」埃德溫突然出聲說道,他的聲音仍然虛弱,卻很鎮靜:

「公爵府經歷的事件你也知道了,教廷對所有阻撓他們計劃的勢力趕盡殺絕,哪怕在帝都星的四大公爵府之一,也逃不過他們的圍剿。我理解你的心思,伊利亞,但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你需要了解你未來的退路,儘可能多做準備,如果你想要上戰場,就要學習戰場上的策略。」

他看著伊利亞稚嫩年輕的面容,明明他自己的容貌比伊利亞成熟不了太多,但是他白皙的側臉如同被歲月沉澱的希臘神像,眸光堅定,明明沒有任何強勢的成分,卻充滿了年長者的引導和耐心。

他像一棵青松翠柏,在風雨中舒展枝葉,庇護著身旁稚嫩的小樹。

塞拉無法挪開視線,他的目光從埃德溫沉靜的側臉落到他輕輕開合的淺色雙唇,突然對被埃德溫注視著的伊利亞產生了無法抑制的嫉妒情緒。他的觸鬚不安又躁動地扭動著,讓塞拉如夢初醒,連忙狼狽地移開視線:

「雌父說的對,伊利亞,我們都需要做好準備,商談一下對付教廷的計劃,和你未來儘量安全的撤退。」

埃德溫的目光落回了塞拉身上,目光幾乎流淌出溫柔和笑意,像是溫柔的母親在看自己成長中的孩子。塞拉的心砰砰作響,幾乎撞碎胸腔,拼命才壓抑住將臉埋進埃德溫溫暖胸口的衝動,罪惡感從他的脊椎爬上來,可是卻消解不了他心口的渴望。

埃德溫不知道他的骯髒的心思,不懂他的罪惡,而他最好藏住了自己的尾巴。

塞拉有點沮喪地想,轉而集中注意力,和伊利亞商量起教廷的意圖。

是的,教廷確實是派伊利亞來像公爵府「求和」的,目的也很簡單,教廷要求公爵府對他們生產的手環安裝教廷設置的軟體和系統,讓每個雌蟲和亞雌每天都在固定的時間內被迫接受教廷的宣講。

而與此同時,教廷願意停止對手環的抵制和追根究底,也不會派出聖徒,圍堵公爵府的附屬星球,搗毀公爵府的研究所。

教廷不會繼續追究薩斯主教的死亡始末,只要塞拉對發生的事保持一定程度的沉默,公爵府可以對塞拉造成的損失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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