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男人不解,為什麼他站在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身下,還能如此淡然。
大鬼出來了,它的雙目緊閉,先在陳鶴年的耳邊輕輕吐息,它的手伸出來,白骨森森的手掌扶直了陳鶴年彎下的腰,就這樣直接環在他的身上,鬼的身軀離他很近很近,幽冷的身軀貼著他的後背。
緊接著,它的面龐浮現,雙眸一睜,頗具威脅的眼神似刀一般朝男人剜過去。
男人立即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鬼煞紅的眸。
「放心啦。」姜皖遠遠地站在一邊,邊看戲邊對男人說,「你不惹它,它就不會對你出手的,看來,它是被那條蛇給吵出來了。」
大鬼確實是為蛇胎而來,它沒有理旁邊的兩個小人,手挪到了陳鶴年的腹部,一隻手掌直接化為黑水滲透進了他衣服里。
陳鶴年深吸了一口氣,下腹泛涼,還有些癢,他的臉依然是板著的,像塊冰,什麼也沒管,只想著朝後倒,鬼的身體抵住了他的後背,軟塌塌得像床墊子,像是要將他嵌入它的身體裡,沒一會兒,他想吐的感覺就失去了,他的鼻子不會再聞見那些噁心氣味兒。
那寄生在他身上的東西,沒準已經化為了菸灰。
大鬼張開嘴,那低沉的嗓音越發清晰,它的聲音比帶來的陰氣還要冷:「碰,就死……」
它這聲厲色的警告也不知是對誰說的,說完,就緩緩閉上眼,成了飄散的雪霧,帶來的陣陣冷咧的氣,最後又只剩下冷。
纏在陳鶴年手指上的紅繩箍緊了一圈,在皮膚上留下一條溫熱的紅痕才作罷。
「你以身飼鬼?」男人腦子緩了緩,說完又搖起頭,「不,我說錯了,你是和鬼結了契。」
陳鶴年扭了扭手腕,臉上的陰霾掃得一乾二淨,利落地抽出了一把小刀,「現在能打了麼?就我和你。」
男人見他臉色輕鬆,點頭:「可以。」
姜皖的聲音插進來:「為什麼非得打?」
「我需要這次機會。」男人說,南派道士每代弟子滿十八歲之後,都需下山來人世間歷練,三年內解決完規定的任務才能回山接受法衣賜號,按計劃,他需要辦這個活兒。
「這有什麼不好解決的?」姜皖立即說,「我們當你的僱主不就行了,如果要殺蛇,那蛇身就交給你,其它的東西歸我們,這樣,我們誰也不礙著誰,都是來解決這條蛇的,如何?」
男人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伸出手來,「報酬。」
姜皖看向陳鶴年,空手一攤,「我身上什麼也沒有。」
陳鶴年說:「我有同意這件事麼?」
姜皖說:「一起辦完事,再分開,豈不是更好?」
她沖陳鶴年眨了眨眼睛,顯然是話中有話,陳鶴年明白了她的意思,姜皖想說,如果讓這個道士提前離開,他知道點什麼,說出去定會給他惹來麻煩,事情辦完各分兩路才是最好的選擇。
誰叫他運氣差呢,在這破地方還能遇見一個南派的人,陳鶴年默默打開箱子,挑挑揀揀拿了個剪裁好的紙人塞到男人的手心裡。
陳鶴年乾巴巴地說:「這就是報酬。」
男人收下了,沒有異議,只是眼睛卻還盯著他箱子裡東西,「可以給我看看那面鏡子麼?」
「不可以。」陳鶴年回絕,他立即將箱子關上,不叫他多看一眼,還不客氣地說道:「現在,你該幫僱主幹活了。」
男人接受了這個身份,點了點頭:「左賀,我的姓名,如果我做事沒成,可以去戒律山山腳下的寺廟裡告我的狀。」
這個叫左賀的南派道士來自附近的小鎮,他剛幫別人鎮邪,偶然聽見有人說這裡有邪物,讓一戶人家的兒子詭異地懷了孕,所以他連夜坐的牛車,今早到的此地。
「往前走。」陳鶴年走得最快,「查查這座山的毛病。」
「地上有蛇。」左賀說,「這裡是蛇山。」
「蛇攔路,你殺。」陳鶴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