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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鶴年督促前朝,糧草軍備都準確無誤地運往邊疆,陣後有東宮監管,邊疆的姜軍無後顧之憂。

十月,邊疆再傳捷報,不過也同時於林被扣押聽審,他不聽主帥軍令,在重兵糧草還沒有抵達的時候,自己帶兵奇襲北牧糧倉,一把火將姜朝的劣勢燒成了優勢。

違抗軍令,該罰,重創敵軍,當賞。

姜鶴年為此在朝堂上應付了那些喋喋不休的王氏朝臣,東宮力挺於林,他在朝上說:「用人則不疑,少年人的血性正是戰場上的搏殺之氣,王將軍為朝廷鞠躬盡瘁,如今老矣,自然不能面面俱到,他有前輩之心自然不會阻礙年輕人勇舉,於卿之功,當賞。」

能在敵人優勢的情況下,博弈出對方糧草的位置並快准狠出擊,正是只有新兵的衝勁兒才能做出的事,朝廷需要這樣的後起之秀。

「傳孤旨。」姜王道,「提拔於林為校尉。」

只可惜,遠在一方的於林未能聽見京城那些為自己說話的聲音,一道聖旨發到邊疆,他順利升官。

於林奔赴戰場已接近一載。

京都落雪了,邊疆只會更早,冷得能凍住風沙。

姜鶴年身上裹著狐裘,手中抱著暖爐,驅散了下人,靜靜地坐在檐下看雪,如他四歲年紀時一般,捷報的書信還放在身側,昭平公主走進來,她默默拿起書信看了好幾眼。

「阿兄,他可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半夜時分偷襲狼群的尾巴,最後全身而退。」姜皖道:「拿著自己腦袋爭功名,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姜鶴年呼出一口氣,看著檐上結的冰柱,「他太大膽,倒讓我膽小了……」

姜皖聞聲,一驚,她說道:「阿兄……你並不高興。」

姜鶴年回曰:「我高興。」

但姜皖臉上憂愁外顯:「可是阿兄,你此時在擔心什麼呢?是人麼?是他麼?」她說,「阿兄,你都不看那棵桃木了。」

姜鶴年的視線正看向那片落雪的天,那薄薄落下的雪飄進他眼眸里,一愣,他臉上竟也有些詫異。

姜皖說: 「我總是不知道阿兄在看什麼,但現在好像明白了一些,是他讓你變了,阿兄可是在想他?」

姜鶴年收回視線,攏了攏身上的裘衣,「有些不習慣了。」

他身後少了一個人,那是青澀又大膽的一個影子,那是一顆懂他的心,這些年,於林總是在他身邊揣摩他,試圖了解他。

於林心思不夠深,他的情緒時常表現在臉上,他的得意和困擾全都被姜鶴年看在眼裡,他並不為此覺得於林狂妄自大,事實是,他仿佛真的被於林看懂了。

於林眼神如炬,他給出的答案總是自信又符合姜鶴年的預期。

姜皖貼身坐在姜鶴年的身旁,將頭枕在了他的膝蓋上,她說:「阿兄,我有時做夢都在害怕,就怕哪一天阿兄變成天上的神仙飛走了,誰也不要了。」

「小皖,可是信了趙公的預言?」姜鶴年低頭看她,只是輕笑著撫摸著她的頭頂,就和幼時一樣。

趙陰陽頂著姜王的龍威放言,雙龍爭霸,姜鶴年是為斷首龍。

「我呸!」姜皖頓時氣憤,「有我在,王位就只有阿兄一人能坐,誰要想害阿兄,我就先剁了他的腦袋!」她抬起頭,眼神堅毅地說:「阿兄,我也想從軍!我不想通過的嫁人的方式幫阿兄籠絡能臣,我想靠自己,用我的手段,我自己就要做阿兄手下的能臣!」

姜鶴年彎著唇,只輕嘆說:「戰事快停歇了。」

那一場仗,打了三年。

姜朝的兵馬成功將北牧人趕出了邊境,北牧決定派遣使臣求和,主帥帶著崇武營的人也班師回朝。

於林在戰場待了三年,再回到京都時,已經不是那個手在殿外的小小近衛,他入皇宮先隨主帥面見王上,按軍功,他被姜王親封了飛羽將軍,他看見了姜鶴年,他的主子,正站在帝王身旁,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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