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林的神情很冷,平靜時,他眼睛的底調是黑色,還有透明的白,鬼魂大多數形態醜陋,噁心,而他是一具千年老屍,儘管是人的面孔,也叫人不寒而慄。
「不能傷人!」左賀當即說,「我知道哪裡防守最薄弱,我可以為你們指個方向,最壞的情況下,你們可以從那裡衝出去,但是我更希望你們直接隨我下山,祖師爺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道門恐慌鬼王現世,也只是擔心危害人間而已。」
於林有些煩山下的聲音:「太聒噪,多餘的舌頭,拔了最好。」
說完他動了,一移數米,身形極快。
但同時,陳鶴年也動了,他抬起一根指頭,勾住兩人連著的那條紅線,在指骨上轉了一圈。
於林察覺到了紅線被扯動,他回過頭,步子止住,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陳鶴年。
後者問道:「你要一隻鬼飄去哪兒啊?」
於林不動了,回道:「我哪兒也不會去。」
陳鶴年將最後兩個字咬得很重:「我們從哪裡上來的,自然從哪裡下去,一起。」
「一起!」姜皖與左賀附和。
「你不想麼?」陳鶴年問於林。
於林搖頭。
「那就待在我身邊。」陳鶴年對他說,「和以前一樣。」
「好。」於林瞬間就回到了陳鶴年的身側,他吸進一口冷氣,身體的記憶讓他站在陳鶴年靠後的位置。
接著,他抬起手,牽住了陳鶴年的手掌。
「冒犯了。」在陳鶴年看向他時,於林立即解釋,他低著頭,好像生怕陳鶴年要和他對視一般,那條紅線在手掌合十的時刻,也隱去了。
紅線也是契約凝成的實質,外人看見得越少越好,於林有這樣的目的,但未必全是這樣的心思。
於林握得很緊,他的手沒有溫度,但紅線束縛的兩端卻很燙,冬天的冷風吹得人臉頰生疼,而那些風卻只能吹動陳鶴年的頭髮,他身上的寒冷都被刻意驅走了。
陳鶴年不需要偏頭,他知道於林在看自己,
一直。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
都是如此。
這樣行走的感覺都有些陌生了,尤其還牽著手,於林默不作聲,無論什麼時候都像個冷漠的啞巴。
陳鶴年看見佛門的經文越來越亮。
道門人也感受到那股壓迫的鬼氣襲來,越來越低,握著劍柄以待,一個人最先出現在眼前。
卻是左賀,眾人疑慮,卻未有半分鬆懈。
左賀喘了一口氣,他說:「這裡沒有危害人間的鬼王。」
「師弟?你這是幹什麼?」南派弟子也到了,他沒看見自己師父,師兄們朝他說,「你先過來!」
左賀沉默著,他沒有走向同門,只是扭過頭,看向山坡,那氣息近了。
眾人詫異間,就聽見了緊促的腳步聲,那更像是人的聲音,然後,在那山坡上,一雙猩紅的眼睛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眼前。
三人一鬼,黑雪還在密集落著,模糊了他們的臉龐,鬼已至,一塊兒大石頭壓在每個人的胸口,很悶,連呼吸都艱難了,鬼氣的影響很深,有的腿脖子在打顫,有的已經摔倒了,木劍都提不起來。
陳鶴年笑了起來,問道:「你們是在等我們麼?」
「這麼多人,是要對付我們?」
「三陰手的徒弟?」胡不孫站在天陰派陣前,一眼就認出了陳鶴年:「你們怎麼在這裡?」她眼神驚詫又複雜,但她看見於林時,依然毫不猶豫地喝出聲:「拔劍,備戰!」
於林凌厲目光頓時掃過去:「以劍對君,死罪。」
「慢——」老者沉聲一句,在要交鋒之前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