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派的陣型頓時散開,他們的祖師爺到了,那是個頭髮鬍子全白的老頭兒,他手握著震山木做的拐仗,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前面。
於林沖他皺起了眉頭,鬼對從道之人的氣味同樣敏感,實力越是相近,越是兩看相厭。
但老者卻是笑著的:「姜武文王出世,人間幸事,可大道已變,恐人世叨擾王上清淨,不如隨我去山上,便由我派來沏茶賠罪可好?」
姜武文王,老者報出於林來歷,身為帝王,眾人皆驚,收回了劍。
老者以表尊敬,於林只去問陳鶴年:「要去麼?」
「當然要去。」陳鶴年說。
於林神色未變,看向那老者,就吝嗇地說了一個字:「允。」
老者揚手:「請。」
眾人都暫且松下一口氣,有祖師爺在,自然能穩人心,於林不同於普通邪物,他出現在人世,是大禍。
這樣一個大禍現在跟著南派祖師爺坐上了現代的汽車,像個常人一般,甚至還上了飛機。
陳鶴年也是第一次坐飛機,他和於林坐在一起,問他:「習慣麼?」
於林點頭。
老者坐在飛機的前艙,留給他們的位置很大。
姜皖開口問:「你們上山,真的沒事?」
陳鶴年說出緣由:「我師父也在山上,我相信他會有法子讓我們全身而退。」
周羨之給他留的書信上說,他會在南派等陳鶴年歸來。
而於林不上山,道門各派恐怕睡不了一個安穩覺,道門人也不想和於林生死交戰,盼著南派的祖師爺能鎮住他,陳鶴年只需順水推舟,畢竟於林的身份擺在這裡,誰敢弒君?
「吃點麼?」左賀給他們拿了盒飯。
「我都要餓死了。」姜皖打開飯盒,安心地狼吞虎咽起來。
陳鶴年和於林的手這時候才鬆開,吃了飯,他們就睡了。
只有左賀和於林睜著眼睛。
左賀看向於林,他並不懷疑這隻大鬼的安全程度,他的身體是死的,但他是有心的,他在乎陳鶴年,也只在乎陳鶴年。
有他在,甚至沒人敢覬覦太陰之體。
這是好事。
左賀看著於林,只是他沒想到於林會在這時候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
做過的皇帝的人,眼神就讓人莫名畏懼,太威嚴,太可怕。
「我知道你。」於林冷漠地說,「但我更熟悉你的祖先,他在軍營與我喝過酒,他輸給了我。」
「我的祖先?」左賀有些詫異,他皺了皺眉問道:「你會想念從前當皇帝的日子麼?」
他有些許擔心,畢竟現在已經沒有了封建王朝,沒有侍奉他的人,他會憶起舊友,是不是也會想念曾經一呼百應的權力?
「不。」於林嗤笑一聲,他看向淺睡中的陳鶴年,他很久沒有這樣體會過了,他乾渴地掃過陳鶴年的眉眼,一寸一寸將他刻進自己的眼睛裡,良久,吐出一口氣。
他嘆道,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清:「現在,我才是活著的。」
飛機降落,睡著的人不約而同的睜開眼,陳鶴年坐直身,同時也朝於林伸出手。
陳鶴年沖他挑了挑長眉,不需多言。
於林彎起唇,陳鶴年的味道讓他的心變得平靜,他默默牽住了陳鶴年的手,一冷一熱交織,水火亦可相融。
飛機停靠的同時,他們也到了南派的山頂。
陳鶴年站在飛機門口,詫異的一聲立即傳出來:「你們南派還有自己的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