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有什麼好看的。
聞鑒心中不屑,忽然差點被人撞了一下,好在旁邊的人及時扯住了他的袖子。
月慈道:「別走丟了,成衣店在這邊。」
她沒碰到他,只是拽著他的一截衣袖往前走去。
聞鑒欲言又止,最終選擇將嘴閉上。
算了,就當是個例外,否則這街上的人一人撞他一下,都能直接把他撞回京都去了。
聞鑒看不清,自然不知道一直以來自己身上穿的是什麼,但他對此也並不上心,甚至於月慈將他拉進成衣店後,他都是一副懶懶散散無所謂的模樣。
在宮裡的時候不管什麼錦衣華服都能挑一挑,現下他不想過於惹人注意,只要是件衣裳,能穿就行。
「要不試試這件吧,我看宣哥穿黃衫挺不錯的,你……」
「不要。」聞鑒拒絕乾脆。
「……行吧。」月慈以為是他不喜歡黃色,便又重新挑選起來。成衣店內的衣裳五花八門,什麼樣子都有,月慈挑選前想像了一下這些衣裳套在鍾耳身上的畫面,覺得都不太合適。
之前那件青衫的顏色倒是挺襯的,不過總覺得還不夠。
月慈細想了一下,終於從一堆五顏六色的衣裳中挑了一件看上去不是那麼起眼的石綠色束腰長衫。這件比原本的青衫顏色更深些,想必暗色會更襯那張臉,於是月慈將衣裳遞到鍾耳懷裡,道:「試試這件,應該襯你。」
聞鑒看不清那衣裳的顏色,總歸不是黃的就好。
旁邊的男夥計貼心上前來問:「這位公子一個人怕是不太方便試衣,不如就讓我來幫忙吧。」
男夥計伸手欲拿長衫,聞鑒卻將手一躲,神色黑沉了幾分,硬邦邦道:「不必。」
他沒那個習慣,讓別人伺候自己更衣。
月慈若有所思盯著對方的臉色,目送他抱著衣裳獨自進了試衣的帘子。
當初她將人撿回來的時候,因為男女有別,換衣什麼的都是喊的村裡的男孩幫忙。
孩子們熱心,又不嘴碎,幾個零嘴就能哄得他們任勞任怨。當時有個孩子還跑到月慈跟前來問:「為什麼那個大哥哥的口口跟我長的不一樣啊?」
那孩子就這麼水靈靈地問了出來,還眨巴著一雙天真無辜的眼睛。未經情事的月慈頓時面色一紅,磕磕巴巴的不願意跟一個孩子聊這些事,只道:「因為,因為你是小孩,他是大人啊!」
當時月慈並未多想,現在細一想來,似乎有些蹊蹺。
聞鑒換好衣裳,拉開帘子走了出來,聽見動靜,月慈下意識抬頭看去,頓然眼前一亮。
長眉下的羽睫將那雙極黑的眸子虛虛掩著,透著深不見底的暗色,往下鼻樑高挺,鼻尖一點小痣襯得那張容貌多了幾分邪氣。他嘴唇繃直緊抿,看著有幾分不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周圍的驚呼聲,覺得太過引人注目。
月慈覺得自己為他選了件好衣裳,那石綠的束腰長衫比那件土褐色的粗布麻衣要好上太多了,尤其是束腰的位置。
男人即便目不能視,也將衣裳穿得規整,月慈將目光從那腰上收回,上前幾步靠近,伸手替他整理下一些歪斜的地方。
聞鑒下意識皺眉,剛要抗拒,月慈已經將手收了回去,如同蜻蜓點水般,他伸出的手頓然一空,凝滯在半空,像是錯過什麼空落落的。
衣裳並不華麗,價格也不算高,只是被人穿出了華貴感。月慈又和掌柜講了半天價,才付了錢帶著聞鑒離開。
這回總不至於再生氣了吧。
月慈回頭,見男人依舊面無表情,繃著一張石頭似的臉。
算了,這人大抵就這樣。
月慈心裡生出那點「虐待病人」的愧疚感隨著銀子的出手,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他們途徑一條街,幾個擦著胭脂水粉的姑娘忽然從路邊躥出來,朝著聞鑒的方向圍過去。
她們才不管客人是瞎是殘,只要看起來大富大貴,能給得起銀子就行。
「公子來嘛,跟我們回去放鬆放鬆。」
幾個姑娘如同水蛇般纏繞著聞鑒,時不時衣袖拂過對方的面龐,毫不掩飾的引誘動作。
聞鑒低道一聲:「滾。」
姑娘們先是被他唬住,繼而又笑起來,更有大膽者直接將手往下探去,嗓音媚惑柔軟:「公子別那麼不知風情嘛,奴家……」
她的手在即將探到的時候被人猛地一把扣住,聞鑒不知用了多少力氣,那姑娘面色逐漸猙獰起來,痛苦道:「公,公子,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