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慈正欲說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微弱的呼救聲,不一會兒,兩個渾身髒兮兮的,家僕打扮的人架著一個已經昏厥的男人急急走了進來。
「這有大夫在嗎!快來救命啊!」其中一名家僕還未進門便開始喊。
另一名家僕待看清了屋內的人,目光落在月慈臉上時,焦急的神色忽地變成了木愣,痴痴喊道:「夫,夫人……」
月慈蹙眉,心中第一想的是,誰是你家夫人,第二想的是,為何王鐵每次出現,都是以一個「凹」字形登場。
那兩名家僕正是王鐵的人,他們將王鐵安置在椅子上,較胖的那名家僕哭天喊地地看著月慈,道:「夫人,你可救救我家少爺吧!」
「夫人?」莊澤宣不解地看著月慈,「阿慈,這是怎麼回事啊?」
「晚些再說。」月慈見王鐵已經失去了意識,癱軟地靠在椅背上,臉色鐵青,嘴唇發紫,五官和手腳皆有浮腫的跡象。
她立即上前扒開對方的眼皮查看一番,又抓起那隻手搭上其脈搏,邊問旁邊的家僕:「發生什麼事了?」
那名較瘦的家僕相對冷靜些,立刻回道:「自從許縣令出事後,王家三天兩頭便有人登門鬧事,老爺便尋思著,讓我們帶著少爺先去其他地方避避,誰知我們剛走到半路,少爺便忽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了起來。」
胖家僕抖如糠篩,抹了把眼淚道:「所以我們只好帶著少爺回七寶鎮先找大夫看看,也不敢回去跟老爺說,生怕老爺會怪罪。」
月慈聽完,掰過王鐵的脖子看了看其頸側,在上面發現兩粒芝麻大小的紅點,緊接著她拿銀針扎破其手指,那傷口中流出來的血濃稠發黑,色澤偏亮。
「盛夏山中毒蟲出沒頻繁,想必你們為了不被人發現,便趁夜走的山路,」月慈瞭然道,「王鐵也是倒霉,被劇毒之物咬了一口。」
瘦家僕嚇得一愣:「劇毒?!那,那我家少爺可還有救?」
「夫人,好歹你和少爺也拜過堂了,你可得救救他啊……哎呦!」那胖子話還未說完,便被月慈踹了一腳。
月慈惱怒道:「誰是你家夫人,再亂叫你們就領具屍體回去吧。」
那胖子頓時噤聲,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開口:「那,月,月大夫……您就看在我家少爺仰慕你的份上,救……」
他話還沒說完,便接受了好幾道來自周圍的目光,冷得他把剩下半句話又咽進了肚子裡。
月慈懶得理他,轉頭忙碌起來,毫不客氣地沖那兩位神色各異的人喊道:「鍾耳去燒些熱水吧,宣哥,你來幫我抓藥。」
莊澤宣立即揚眉笑道:「來了。」
王鐵雖然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東西,甚至曾經對月慈一再羞辱過,但那些事罪不至死,她並不打算繼續計較什麼。
過了一會兒,月慈見鍾耳還站在原地,面色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自以為他還在不高興,剛想開口喊他,便見後者已經扭頭走進了後院。
聞鑒站在燒火的爐灶前,將青雀喊了出來。
青雀以為自家大人終於下定決心,要讓他殺了這不懂規矩的鄉野村婦,頓時帶著幾分喜色從暗處鑽出:「大人,您……」
「去。」聞鑒將生火用的火摺子拋給他,簡單道:「燒水去。」
青雀:「……」
不知忙碌到了幾時,更深露重,蠟燭快要燃盡,只剩一截尾巴還盛著微弱的火光,照亮出一片方寸之地。
月慈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見王鐵的臉色終於不再是死一般的青灰,她將兩名家僕從瞌睡中拍醒,道:「現下你家少爺的命算是保住了,可還算不上絕對安全。」
瘦家僕問:「這是何意?」
「我這還差一味藥材為其清除餘毒,需要上山去尋,你們在這好生看守,一會兒藥煎好了,先給他硬灌兩口。」
莊澤宣朝她走來,關心道:「阿慈,你已經熬了一夜,還是休息會兒再去尋藥吧。」
月慈搖頭道:「必須今日去。」
「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留下來休息,讓鍾耳陪我去就好。」她抬頭沖站在陰影中的人喊了一聲,「走了鍾耳。」
鍾耳卻未
動,抱著雙臂冷聲道:「別啊,莊公子一片好心,你別辜負了人家。」
月慈:「?」她怎麼覺得這話聽上去怪怪的,就像是帶著某種不滿的情緒。
她又道,「胡說什麼呢,快收拾一下上山了。」
「不去。」聞鑒直接了當的拒絕。
心想,她今天就算是用毒針把他扎死,他也絕、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