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去,是一張熟悉的面孔,身著鵝黃長衫,烏髮用鎏冠束起,神色溫潤。
與飛鳥閣無關,與京都無關,與仇怨無關,月慈見了他,就像是一個人在外漂泊久了,忽然見到了家鄉的信物,一時心中百感交集,以至於望著莊澤宣神情震駭,直到對方落坐在她對面,都沒回過神來。
莊澤宣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月慈,他那日被一箭射中時以為自己死定了,但還能醒來,並且就在家中。
父親告訴他,家僕一早打開門時,就見他負傷躺在門口,傷口被簡單處理過。
然而莊澤宣壓根想不起是什麼人救的自己。
後來他想找月慈,可尋了許久都沒一點消息,又不敢去信給劉屠戶一家,生怕他們會怪罪自己弄丟了人。
直到今日偶然來京都辦事,沒想到被雨一攔,竟是在這遇到了!
只是他看著月慈,雖然略顯狼狽,但身上衣物不是俗物,心中隱約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於是在把這一月里發生的事告知後,他問:「阿慈,你這是?」
月慈眼底划過一抹異色,勉強扯了點笑容出來:「出門忘記帶傘,匆忙躲雨時摔了一跤,沒什麼大事。」
莊澤宣卻深深盯著她:「可你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月慈手指抽動一下,不想繼續深入這個話題,抬手倒了杯茶遞過去,問:「你的傷如何了?我這段時日給你去了好幾封信,你沒回,我還以為你……」
以為你死了,這樣的話像是在咒人似的,月慈沒說出口。
莊澤宣接過茶水:「所幸那時並未傷到要害,如今已經無礙了。只是……你有送信給我麼?可我一封都未收到啊?」
「怎麼會?我明明……」說到這,月慈忽然頓住,想到了什麼。
是了,她早該想到的。聞鑒那傢伙既將她軟囚在飛鳥閣中,出行也要人看著,就不可能讓她與其他人聯繫。
那個小梅,大概就是另一隻負責監視的初一。
莊澤宣見她神色有異,眉間像籠著一團陰雲,大抵也將此事猜出了七八分來。
「好了阿慈,既然你不想說,那便不說了。」
月慈抬眸看著他溫潤的眉眼,裡面並無半分責怪和疏遠,此刻忽覺出幾分歉疚來。
兩人青梅竹馬,雖說沒有一起長大,但兒時總歸是有情分在的。相隔多年重逢,他對她也能算得上貼心,可她卻在那樣的情況下棄他而去。
「抱歉宣哥,那日我……」
莊澤宣知道她要說什麼,打斷道:「你不必跟我道歉,若再回到那日,我依舊希望你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樣溫柔平和的聲音就像是這風雨中的一處茶樓,月慈心中微暖,與此同時歉疚又深了一些。
她看著莊澤宣的臉,目光移動到他額頭的傷疤處,虛空指了一指,問:「宣哥,你這傷是怎麼來的?」
莊澤宣神色一僵,不自覺地捋了點頭髮將那處蓋住,耷拉著眼,道:「沒什麼,小時候調皮,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這話跟月慈方才說的相差無幾。
月慈見他遮掩,看上去很是在意的樣子,便道:「雖說這疤落的時間久了些,不過也不是完全去不掉。改日我調個祛疤的膏藥給你,你堅持用上幾日,應該能淡去許多。」
莊澤宣只感覺陳年傷疤似是一疼,不敢去看月慈的眼睛,只低頭道:「沒用的,以前我買了許多膏藥,都什麼用處。」
這道傷就像是烙在了他的骨子裡,忘不掉,消不去,時不時還要抽痛著折磨他一下。
月慈從他話中覺出了幾分微妙,但見他神色不對,便沒有再問。
此時街上遠遠忽然傳來一陣車馬行進的聲響,不久吁的一聲似乎停在了樓下。月慈心中一跳,立即轉眼看去,莊澤宣也跟著轉頭。
雨幕中果然停了一輛紅頂馬車,由兩匹上等馬所牽引,莊澤宣一見車表上所印的金鳥圖騰,頓時瞳孔緊縮。
他轉頭看一眼並無意外的月慈,心道:果然,他們還是糾纏在了一起。
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阿慈自尋死路!
於是匆忙伸出手,甚至打翻了月慈為他倒的茶水,只為拉住月慈垂放在桌面的手,焦急道:「若你真覺得抱歉,能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月慈一怔,下意識想要將手抽回:「什麼?」
莊澤宣將她拉得緊,月慈隨意一抽竟然沒抽回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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