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方才提到父母回憶時月慈心血都是冷的,那麼現在聽了這番話後,月慈感覺渾身經脈的血都快要燒起來了,一路燒到了腦子,以至於她懵懵懂懂,有些發昏。
好半晌,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所以你回到京都是想**,所以那日聞鑒沒有殺人,而是將你們都帶下去藏了起來。」
「是,聞鑒只是他們推出來承擔一切的靶子。」她看了月慈一眼,「所以我想關於你姐姐的事,應該也是誤會。」
月慈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稀爛的粥,但心裡卻無比輕快,簡直像一場呼嘯而過的風吹散了滿山的迷霧,終於讓她窺見了霧後的真實模樣。
可那座山包容她,困住她,凝望她——卻唯獨不擁抱她。
月慈對此又生了點不滿的滋味。
原來這就是青雀要她看的真相,想必他早就知道柳蘿會在這裡伺機對尉遲炯動手,這才要她來親眼所見。那聞鑒呢,他知道嗎?
禁忌的屋門驟然被人推開,裡面的兩人都嚇了一跳,豁然擺出攻擊的姿態轉身,卻見是熟人。
青雀只看一眼屋內情形,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先是波瀾不驚對月慈道:「祺妃娘娘醒了,她想找你過去說說話。」
繼而看向柳蘿,「姑娘,胡鬧夠了,你該離開這裡了。」
柳蘿皺眉道:「我不走。」
她臉上的堅毅之色讓月慈有一瞬間的恍惚。
柳蘿撥開地上的一團濕衣裳,撿起裡面的那把窄刀,道:「你們沒有選擇,我也是。如果不能親自為父報仇,那我就枉為人子。」
青雀勸不動她。
實際上,月慈和柳蘿,他一個都說不過,也一個都勸不動。這兩人就是天生的硬骨頭,打不斷,就算勉強打折了,也還是筋連著筋,沒過多久長好後,能比之前更倔。
簡直令人頭疼。
反正攔不住,他也就不攔了,只道:「若你們要動手的話,機會只有一次。」
月慈巧妙地察覺到了那個「們」字。
——
觀心湖中央的亭子內重新擺了一方酒宴,這回沒有舞姬,只有一名樂師坐在中間撫琴。
金庭之朝尉遲泓舉杯道:「陛下恕罪,今日是老臣粗心大意,沒能叫人仔細看著祺妃娘娘,差點害了娘娘和龍嗣——這杯酒,算是老臣給陛下賠罪!」
說完,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被嗆得咳嗽連連。
尉遲泓還沒答話,另一邊坐著的尉遲炯卻意味深長道:「侯爺何罪之有啊,要怪也得怪那些侍從侍女粗心大意,要本王說,有這等下人,就該全將他們殺了。」
那陰鷙的目光從聞鑒臉上瞥過。
聞鑒依舊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像是沒聽出尉遲炯話里的意思,倒是那彈琴的樂師被嚇了一跳,撥錯了一個音。
聞鑒冷眼掃過去:「這等學藝不精之人是如何敢到陛下面前丟人現眼的,滾下去。」
樂師嚇了一跳,磕頭後連忙退下。
尉遲泓臉上喝醉的紅暈消褪不少,但聽他們一人一言地來來回回只覺得頭疼,擰眉道:「好了好了,此事就當過去了。朕記得侯爺不是準備了很多餘興節目麼,怎麼光就一個人彈琴,冷冷清清的多沒意思。」
他倒心大,那頭妃子懷著龍嗣落水,才過去不到幾個時辰,就又想著尋歡作樂了。
金庭之和尉遲炯暗中對視一眼。
金庭之道:「陛下想看的話,老臣這就命人安排下去。」
金庭之離開後,尉遲炯很快也起身道:「臣弟也去走走。」
直到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尉遲泓眼中的渾濁才褪去,變得一片清明,抬手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卻是收起了方才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看向聞鑒,不怒自威:「祺妃的事,你當真心軟了?」
聞鑒巋然不動,誠懇道:「奴才願意受罰。」
尉遲泓眉頭一緊,緊跟著腦海中晃過一道人影,詫異道:「難不成,你真的想要她?」
提到那人,聞鑒那原本套在外頭堅硬如鐵的殼子忽然被打出了個洞,他薄薄的眼皮一掀,洶湧著暗火的眸子落在尉遲泓臉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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