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她說,謝謝,不用了。
但她沒走,擔憂地問她,【可是小姐,你在哭啊。】
她哭了嗎?李佩央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濕的,還真是。
【那麻煩,給我一瓶酒吧。】
飛機到中途,身邊的俄羅斯女人要求換座位,因為她哭得太洶湧,嚇到她的孩子了...
第二次,她站在懸崖邊,抬手舉了許久,風差點把她吹倒,她也沒鬆開手裡的盒子...
醫院的診療室里,李佩央沉默了一會兒,問醫生,「她還..活著嗎?」
「Sure。」醫生以為她只是新手母親的緊張,還溫柔地問她,「你要聽聽她的心跳嗎?」
「...」
「...好。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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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提前知道那天他走後,她就會離開,周庚禮想,他一定不會走的。不管她再說多傷人的話,他都不會放開她。
她離開後,他在家里很多天沒出門,不為別的,就是太疼了。
伴隨著呼吸,每一秒都不停的疼痛,他吃過藥、喝過酒,想閉眼睡覺都止不了。
再後來,時間一長,他學會了與這種纏綿的疼痛共存。
深夜,空蕩的辦公室,男人看著面前的文件袋,手在上面摩挲半天,才繞開繩子。
這份文件在他桌上擺了很久了。裡面是關於她的七年。
七年,紙上羅列出的二十幾篇頂刊論文,後面都有她的名字。
這四年,她拿了三次國際青年科學家的獎。
周庚禮還記得她第一次拿獎盃,驚喜又害羞地問他,【放在哪裡好?】
【你沒有合適位置,就先放我辦公室?我給你擺正中間。等你以後有自己辦公室再拿回去。】
【為什麼?】
【央央,我也有虛榮心啊。你滿足一下我,別人看見,問我李佩央是誰,我也炫耀一下,我女朋友。特別得優秀。】
女孩低頭莞爾,【這算什麼優秀。】和他擺的那些比起來。
【怎麼不優秀。那以後你多拿獎回家,我不工作了,我天天在家給你擦獎盃。行不行?】
【你..胡說什麼。】她小聲反駁他,腦袋卻靠在他肩膀,笑得很開心。
一個校級比賽的獎盃,現在還放在他對面架子的正中央。顏色都被他擦得淡了許多。
這份文件,周庚禮一直不敢打開,他逃避,是因為他清楚知道,這七年,她的人生沒有半點他的影子。
他會難過,更會遺憾。
他遺憾,為什麼說好要陪她一起走的路,他就那樣,放她一個人走了呢...
天際破曉,太陽升起來之前,靜坐了一夜的男人默想,也許她想要的,他真得給不了。
他能給她什麼呢。
又過了一會兒,天空完全亮起來,他摁下手邊的電話,「徐助,把...離婚協議書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