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頭抵在她肩膀,像受了傷的困獸,在她肩頭嗚咽,「央央,你不能再這樣折磨我了。你不能像七年前一樣...折磨我了。」他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她不是!她不想的。
李佩央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背,張張嘴,哽塞地說:「那天..早上,遙遙問我,她問我...她是不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她是不是...不能同時有爸爸,和媽媽...」
對不起。她當時只能抱緊她一遍遍無助地說,對不起。
她也不想的。她也希望她能在完整幸福的家庭里長大。
「那天晚上,我們吵架...她都聽見了。」
說完最後一句,李佩央像失了力氣般,順牆滑落地坐在地板上。
她臉埋在膝蓋,控制不住地失聲痛哭,壓抑的情緒終於崩潰。
都是她太自私了。
當初她自私地決定生下她......如果她沒出生,就不會生病,不用打針吃藥,也不會每天都被病痛折磨。
她還那麼小...
「都是...我的錯。」她捂住臉,哭著說。
胸口痛得要窒息,男人高大的身軀倚靠在牆邊,無力感快要將他全身灌滿。
「我是不是很失敗...」他低低地呢喃,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周庚禮背靠著牆,仰頭閉上眼睛想,他從前做她男朋友,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過委屈;現在,他做父親,也惹她們母女傷心。
他緩緩蹲下身,坐到她旁邊,垂頭悲咽地說,「央央,我是不是很失敗...」她們母女兩個這七年都過得那麼開心,直到回來遇見他...他心痛地攥緊了手。
冰涼的淚水從她臉龐滑落,她流著淚,卻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在哭。
李佩央失神地看著地板,好久,輕聲說:「我不該帶她回來的。」
如果知道治療會這麼順利,她就該帶女兒在國外治療,這樣,「就不會...再次打擾你的生活。」她和女兒也會像過去那七年一樣,繼續過著沒有他的日子。
得到又失去,何其殘忍。更何況她還只是個小孩子。
周庚禮側頭看她,她低著頭,聲音愧疚又難過。他知道她此刻的內心受著什麼樣的煎熬,因為他也感同身受。
地板上,他的手慢慢挪到她的手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指。
「你們不回來,我也會去找你。」他說,「央央,就算我答應過你...我也忍不了更久了。」
太漫長了。這七年,比七個世紀都要漫長。
他朝她一點點靠過去,輕輕把頭枕在她肩膀。地板上,周庚禮攥緊她的手,他抬眼去看她的側臉,緩聲說:「央央...我們和好吧。」
「我們...重新開始。就當是..為了遙遙,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