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九龍彌敦道,金花夜總會。
歌女天霞在表演紅極一時的《Jajajambo》,黃鶯般的歌聲,似皓月的笑容,銀色抹胸裙下春光乍泄,吸引全場鹹濕佬的目光,無人留意到滿身是血的鐘業從門口進來。
鍾業僅在遠方揮手向天霞打招呼,沒有駐足往包間走去。
紙醉金迷的世界逐漸扭曲,進入流放之地,男女交合餘音裊裊,「追龍」後的魂游四海,引誘過路者撒下罪惡的種子。
在這裡,性愛是雨水,貪慾是土壤,孕育鮮嫩欲滴的禁果,咬一口,食過返尋味,送人上天堂,下地獄,唯獨回不去那大千世界。
正如天霞唱到:「你看我幾時我有這麼得意過,一定要我說,也不過模模糊糊迷迷惑惑......」
二零一包間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卻從不對外人開放,總有好奇心重的人想一睹其貌,可見到紋著青龍白虎的看門仔,還是望而卻步。
保命要緊。
鍾業對兩位「門神」似若無睹,他們也似對待常客,沒有多加阻攔,鍾業往門上扣了三下,後退一步耐心等待。
片刻,門把從房內轉動,隨後被緩緩拉開,發出微弱的吱嘎聲,黑暗中一隻手伸出,示意鍾業進入。
包間裡的尼古丁滿得要溢出來,白織燈泡伶仃下垂,紅木圓桌邊圍著幾張螭龍細雕的椅子。
鍾業關上門,站在原地,向坐主位的老者點頭問候,「陳公。」
陳廣生眼都不抬,專心研究手上的撲克牌,「是阿業啊,快過來,正好三缺一。」
鍾業徑直走去,中途陳廣生傳來兩聲乾咳,他又轉身返回。牆角里抽屜的第二層,琳琅滿目各種茶葉,他沏上一壺鐵觀音,拿上三個小茶杯,放到圓桌的轉盤上。
鍾業剛坐下,陳廣生笑著扔出手裡的牌,「一條龍!」
陳廣生滿頭白髮,精神倒是很好,笑起來中氣十足。坐在比他小二十多歲的張展國和季明鴻身邊,不見耄耋之態。
常年占領港九新界報紙頭條的陳廣生,商界政客忌憚他多年壟斷航運業,街坊百姓憐憫他知命之年喪獨子,卻鮮少有人看透吃齋念佛的陳爺,供奉的觀音像下埋了幾斤白骨。
陳廣生抿了口熱茶,嗓子滋潤不少,這時候才注意到鍾業身上的血跡。
他拿開紫砂茶杯,問道:「事情辦的不順利?」
鍾業抖了抖身上的襯衫,血已經干透,不以為意地答,「小問題,後來搞掂,你放心。」
陳廣生滿臉欣慰,指身邊的兩位對鍾業介紹,「季叔,大律師,晉榮的外父。張叔,大探長。」
五七年,港英政府成立o記,聲明解決香港有組織罪刻不容緩。
彼時全港警察的成員,無論國籍,不約而同在海外開起銀行戶口,仔細老婆嫩的,移民這件事排在日程表的前列。
做賊心虛,是人就會怕。
畢竟貪污、賄賂、洗黑錢,同出軌一樣,有開端就沒有盡頭。
但是,當升官發達輕而易舉,存款後位數無限長,誰要對遠在英國養哥基的伊莉莎白女王表衷心。
陳廣生在商界強取豪奪,季明鴻在律界能言善辯,張展國在警隊賄賂並行,三人利益盤根錯節,相互依賴,黑白兩道,無人不想分杯羹。
時隔六年,三位大尊以為o記那幫手足能出幾個攔路虎,結果是扔粒米就積食的主,著實沒出息。
陳廣生點燃雪茄,繼續吞雲吐霧,「阿業是我手底下最叻仔的一個,我當半個孫,如果晉榮有他一半生性,我就安樂啦!」
鍾業不露聲色,只顧摞起散在桌上的撲克牌,洗牌熟練且利落。
聽該聽的,說該說的,是在陳廣生手底下生存的第一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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