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想吃。
鍾業不拆穿她,在一旁坐下吃起糖來,牙齒咬得「咯咯」響,老薑和芝麻的香氣撲鼻。
季語抵不住誘惑,伸手去拿,鍾業卻不給她。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說到:「食藥先。」
季語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放棄,「算了,我怕爛牙。」
她站起身,手背到身後,腳後跟踩在士多門口的台階上,腳的前半部分懸空。台階很矮,她向前傾時腳尖正好點著平地,往後倒時腳後跟又回到台階上。
電台在播放「雙喜臨門」專輯,季語做著不淑女且幼稚小動作,望著街景,只聽一小段,她就能哼唱出餘下的曲調。
店家為寫功課的女兒搬來檯燈,插上電後,季語歡脫的影子被亮光投射在天色不佳的街道上。
傲嬌的三花野貓路過,爪子撲上五指隨著節拍搖擺的陰影,一貓一人像是在玩石頭剪刀布,贏家永遠不變。
永遠是她。
鍾業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姑娘褪去平日的拘謹,散發著花樣年華該有的朝氣。
這幅畫面無需好萊塢導演執導,無需頂級的安琴鏡頭,更無需金髮女郎賣弄風騷。
畢竟鍾業不願意與任何人分享,所以只需他的一雙眼、一顆心,就足以記錄珍藏。
藥丸顏色跟你的裙子很搭——
這是鍾業勸季語吃藥做的最後努力。
邏輯清奇,語氣僵硬,連一旁的小朋友都看不下去,說:「叔叔,你哄姐姐的招數好老土。」
叔叔,姐姐……
場面頓時無比尷尬,結果還是季語噗呲笑出來,安慰他,「童言無忌,鍾叔叔別生氣。」
她接過藥丸在裙子上比了幾下,心想這條裙子再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隨即,喝水仰頭吞咽,乾脆利落服下藥丸。
傍晚暮雲沉沉,小貓追隨低空飛行的蜻蜓跑走,電台女聲播報著新聞:「香港的夏季時間,現在下午四時三十分,一號戒備信號現正生效……」
不知大太今日手氣是否如簽文所解,保險起見,季語還是準備在回家前買幾本書。即使不看,也能在不幸撞到槍口上時擋子彈。
鍾業拒絕季語一同進書局的邀請,表示在門口等她,做了個抽菸的手勢。
想到他在士多店將『鳥』認成『烏』、『線』認成『錢』,季語沒有多加勸說。
季語挑了幾本這學期英國文學課會用到的原著,結好帳出書局,望到鍾業倚著欄杆抽菸,不清楚在想什麼事,連季語到他身旁,望了他好久,他也毫無察覺。
季語輕拍他的肩膀,他這才回了神,把還剩一大截的香菸扔到地上,踩滅,踢到馬路上,「這麼快,都挑好了?」
季語點頭,從一疊像磚頭般的厚書里抽出一本英語詞典,遞給鍾業,「如今英國人主政,總歸要懂幾個英文。」
鍾業定睛看到封面上的大字——
《牛津兒童詞典》
《OxfordChildren『sDictionary》
心裡憋著笑,假裝無心,實則有意,遲疑說道:「可我中文字都未必認得全。」
季語還沒來得及說她可以教他,就有一幫穿著鮮艷顏色襯衫,帶著啡色墨鏡的古惑仔,有一兩個還摟著或主動,或抗拒的青蔥少女,大搖大擺向他們而來。
鍾業主動打招呼:「飛哥,這麼巧。」
領頭的黃飛沒聽到似的,抬起單腳,踩到欄杆上,彎腰對著自己的皮鞋蹭了蹭,吹一口,跟身後的綠衫仔說:「香港的天氣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灰塵越來越多,你看我這皮鞋,昨日通菜街買的來佬貨啊,今天就髒成這樣子。」
綠衫仔惺惺作態道:「哎,大哥,怕什麼啊,你面前企的不就是『擦鞋仔』咯!」
黃飛壓低墨鏡,四下亂瞟,反問道:「邊度?系邊?」
直到與鍾業四目相對,他裝作恍然大悟,對綠衫仔踹了一腳,教訓著他,「你個衰仔,就算業哥做我們太子爺走狗,也是陳公看得上他,你呢?call三條九就差不多!」
鍾業被這樣羞辱,一點都不生氣,至少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來,還能配合著他們笑。
黃飛拳拳打在棉花上,但身後兄弟看著,他無論如何都要出口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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