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業,你跟我來,我有事同你講。」
說完,陳廣生沒理會在旁的傭人,只顧步履蹣跚朝樓上走,鍾業微笑接過托盤,「我拿就行,你去忙吧。」
鍾業來陳家的次數不少,可從未上過二樓,他心中的興奮多於不安,兩年時間,不過是見識了他的齷齪勾當,卻沒有證據,如今總算見到突破口。
不同於別的書房要開闊透亮,這間房連窗戶都沒有,純靠燈光照明,房門常年上鎖,守的怕是陳廣生的命脈。
其中一面牆前供奉著玄壇真君趙公明,降妖除魔,執掌財運。陳廣生點燃三支香插入香台,隨後從神位下的抽屜里拿出本子,放在兩掌當中,嘴裡念念有詞拜三拜。
鍾業站在他身後,直覺告訴他,能置於武財神下,值得陳廣生如此敬拜看重,卻又見不得人的,只能是一本帳,記錄陳爺日進斗金,財運亨通的帳。
鍾業不由得眼睛一亮,又在陳廣生轉身前迅速低下眼眸,與平日恭敬模樣無異。
熱毛巾搽拭手上檀香餘味,陳廣生努下巴示意鍾業坐,「阿業,我身邊不缺聰明人,勇字當頭的更是一大籮筐,你知道我為什麼格外看重你嗎?」
鍾業笑著搖了搖頭,態度不卑不亢,他清楚陳廣生話裡有話。
陳廣生把毛巾扔到茶几上,「你看似性格沉穩,實則野心最大,做事心狠手辣,但又最重情誼。」
「我第一次見你就看得出來......」
兩年前,鍾業在金花做侍應,到二零一包房上酒,正巧陳廣生與幾位堂口大哥談走私分成,沒談妥,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
陳廣生幾十年前同他們的父輩同為堂主,就是沒想到他們的阿爸老的老,死的死,就剩陳廣生像金銅鐵人,躲得過槍,抗得起炮,生不了病。半個身子埋入棺材的年紀,過海到澳門翻個跟頭,回來就是「正當商人」,報紙標題都是——
「系老爺唔系老野,航運魔術手憑空降臨,掀起香江浪」
「陳爺,我老豆當年都叫聲你做生哥,為你賣命,你現在反口不認人,說好分五成,到手只得兩成,辛苦的事我們班兄弟做完,錢就你拿,你信不信一覺醒來死在萬刀之下,無葬身之地啊!」
混江湖的向來牙齒當金使,有位堂主拉菲混茅台,酒氣淋在怨氣上,單腳踩到陳爺的紅木太師椅,指著陳廣生就開罵,拉都拉不住。
彼時的陳爺西裝革履,怎會自掉身價,只擺手不與他計較,但也沒有讓步的意思,拍拍身上灰就要走人。
陳爺忘義如此,堂主火氣更甚,掏出手槍,朝門口連開三發。酒後瞄準有失水準,一槍擊中壁燈,一槍牆壁穿孔。
還有一槍直奔陳爺後腦。這時,鍾業衝出來推開他,挨了那顆子彈。
肩膀的傷口血流如注,陳廣生命人找來醫生替鍾業取子彈,油頭粉面的男人從手提包拿出幾沓「光頭佬」1935至69年的500元紙幣,同步笑嘻嘻地警告鍾業三緘其口。
鍾業卻上前對在沙發喝茶的陳廣生,說:「陳爺,我不要錢,我想要條命。」
屋內人聽罷臉色立馬大變,齊刷刷舉起槍口對準鐘業,陳廣生瞥他一眼,笑意真假莫辨,問:「想要我的命?」
鍾業捂著還沒來得及縫合包紮的傷口,疼痛令他汗如漿出,他用完好的肩膀擦掉汗珠,搖搖頭,說:「我想陳爺給我條出人頭地的命。」
陳廣生望著他,「給我個理由。」
鍾業堅定說:「我值得。」
陳廣生挑起眉峰,嘴角上揚著嗤笑一聲,語氣輕蔑說:「你話給就給,香港地邊個不想做上等人,港九高層的打工仔個個身光頸領,自命不凡,但假如我把這沓錢從屋頂扔落街,他們會跟見到都要繞路行的流浪漢一樣,撅起屁股一張張撿起塞進口袋,因為在這裡,錢最值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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