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有似針扎般刺痛,季語頓感不好。她顧不得拆封期待已久的信件,也沒有游車河閒逛的興致,直接上了沿街候客的的士。
季語忍著頭暈腦脹下車,手腳酸軟使得她推了幾次才將車門闔緊。
斜坡上還停著一輛轎車,她認得出是張澤衡的私家車。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散亂的麻將牌在幾位太太的揉搓下叮噹作響,林淑惠手上的金飾寶石發出耀眼光芒,得到羨慕的目光和假情假意的誇讚,詐胡罰三倍心裡也樂滋滋。
「阿媽,譚伯母。」
季語進到小廳,先向林淑惠和譚秀芝微笑問候。另外兩位太太操著帶口音的廣東話,是第一次到季家做客,問道:「這是......」
林淑惠的目光沒離開牌面,伸手拍了拍季語後背,親切地介紹道:「我個孻女,阿語。」
季語笑得乖巧,「兩位伯母好。」
兩位太太逮到時機就恭維著林淑惠,「季太好福氣,女兒大方乖巧,眉清目秀,一看就是遺傳你的優點。」
顯然是馬屁拍到馬腿上,林淑惠稍頓一下,笑而不語。
季語面不改色地說道:「伯母們愛喝中國茶還是花草茶,我即刻去沖。」
季語只想找個由頭回房蒙頭大睡,其中一個較為富態的太太擺手道:「你是小姐來的嘛,叫工人去就好啦。」
瘦削太太見縫插針,「季太好能幹,工人們調教得有規矩,不像我家的,動不動就是請假辭職,駁嘴駁舌,說她們一句有十句等在後面。」
譚秀芝一直在旁無聲摸牌,這會兒倒是像是突然記起什麼,對林淑惠說道:「不講我還忘了,我們家新請了個妹仔,叫阿珊,挺精靈的,就是年紀太小,需要人教。但我家管家的群姐父母重病,要回鄉照顧他們一段時間。我在想能不能讓阿珊跟你家周姨一陣子,好好學下收拾家頭細務。」
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季家剛請了幾個新的傭人,不缺人手,再多個小的妹仔反而礙手礙腳。
譚秀芝見林淑惠陷入了思考,估計是礙於情面不好拒絕,她說道:「阿珊的人工同食宿我們負責,另外我們額外給周姨出多一份糧。」
話說到這個份上,又想到季語很快跟張澤衡結婚,林淑惠笑著應道:「沒問題。」
這時,張澤衡從花園進來,身上散發著極淡的煙味,譚秀芝皺著眉頭,數落道:「出了趟國怎麼染上這個習慣。」
張澤衡笑著託了下眼鏡,沒有辯駁,轉頭問季語:「阿語一大早去哪兒了?」
季語將信封藏到身後,也收起對他諸多過問的不滿,說:「圖書館。」
富態太太眯著眼睛打出一張牌,「女仔何必這麼用功,遲早要嫁人的。」
季語感覺呼出的氣是滾燙的,眼睛乾澀得發疼,勉強露出敷衍的笑容。
倒是張澤衡反對地說道:「阿語即使做了我夫人,我也支持她讀書。」
兩位太太聽了這話,明白是兩家的好事將近,立馬向林淑惠和譚秀芝道喜。
按道理這種事情應當是父母宣布,怎麼他上趕著說出來,林淑惠心中再不悅,卻沒有否認,搪塞了幾句,就催著瘦削太太發牌。
而譚秀芝作為未來婆婆,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言。
張澤衡更加肆無忌憚,握住季語的手,問著林淑惠:「伯母,我想帶阿語去醫生那裡檢查她頭上的傷口,晚飯後我會送她回家的。」
林淑惠點頭,「注意安全。」
譚秀芝也說著:「不要太晚回來。」
張澤衡望著季語,他就是這樣,趕完鴨子上架,還執意要尋求對方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