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本就力氣懸殊,加上季語吃的藥有安眠作用,她的抵抗對他而言就是以卵擊石。
張澤衡的虎口抵住季語的額頭,把她按到枕頭上,他望著她紅暈的雙頰,目光又下落至她波瀾起伏的峰巒,貼到她耳邊說道:「我要真想碰你,你現在躺著的就不是這張病床,而是酒店裡又大又軟的雙人床。」
張澤衡見過季語百依百順的樣子後,現在面對她的敵意,不再有循循善誘的耐性,只覺得焦躁不安。
他是矛盾的,一方面,他要用婚約束縛著季語,另一方面,他渴望季語能打心底里愛上他,即使沒有婚約,他也想做她認定的新郎。
可是,季語針鋒相對的態度,就如同推倒多米諾骨牌,她動動手指,他的尊嚴就一點一點崩塌。
當優越感潰敗,掌控欲占據上風,侵占他的理智、風度、涵養。
「你知道你像什麼......」季語無法動彈,從眼角凝視著張澤衡的側臉,一字一句地說,「你像一隻被關在暗室里的狗,不長眼睛,每日抵著牆壁原地踏步,覺得自己走了很遠,還要到處小便留標記。」
「你最好小心點,因為狗急跳牆,不單止會成身傷,你更會跌到自己的尿里,惹來一身臊。」
張澤衡笑了,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季語的臉,然後是脖頸,左右摩挲著她的鎖骨。
季語的呼吸微顫,甚至不敢眨眼,右手悄悄攥了下床單,找到發力的感覺。
張澤衡倏忽掐緊季語的脖子,她的左手在擠壓下陷進床墊,右手不斷地去抓撓他的皮膚,試圖掰他的食指。
「我臊,你也不差。對著那個古惑仔又撩頭髮,又拖手,笑到成朵花一樣。你賣弄風騷,我滿身臊氣,看來我們是天生一對。」
季語仿佛要將五臟六腑乾嘔出來,瞳孔因為缺氧而擴張。
「難受嗎?你的阿業呢,你點解不叫他來救你,」張澤衡鬆開手,接著扣住季語的手腕,放在頭的兩側,字音如蜻蜓點水,「哦,聽得到也沒用,我這隻臊狗吠兩聲,隨便給他按個罪名,怕是要換季大狀到赤柱監獄H座救他了。」
積攢的唾液在季語竭盡全力呼吸時流入氣管,短促的乾咳不停。
張澤衡或是神智回籠,還是內疚感交更,放開了季語,瞧著她趴在床邊嗆得眼眶發紅,他無處安放的雙手試探地去拍她的背,方才眼神里的兇狠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
季語掀開被子下床,猛地拔下回血了的點滴軟管,腳步踉蹌往門的方向跑去。
拉開門,周姨領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季語頓感渾身虛軟,抓著周姨的手臂滑坐到地上。
護士重新給季語在左手打上留置針,認真交代季語不能再亂動,然後她看了眼在旁沙發點菸的張澤衡,表情淡漠冷峻,還有季語強行擠出的笑容,給這冰冷的環境增添詭譎。
律周周姨去醫院餐廳借來碗勺,碰上面露難色的護士走出來,二人點頭相視一笑,她隨手帶上房門。
周姨在扶季語上床的時候,就注意到她脖上的掐痕,周姨多年來在季家練就了裝傻充愣的好本事。她像是毫不知情,邊擰開保溫壺,將熱氣騰騰的湯分裝到小碗,邊對張澤衡問道:「我煲了佛手瓜紅蘿蔔海底椰,澤衡少爺要不要也喝一碗?」
張澤衡搓了下大腿,撐著站起來,醫院裡嚴禁吸菸,自然沒有菸灰缸,他任由菸灰落在地上,隨著他的腳步,離季語越來越近。
季語盯著他過來,抿住嘴唇,握著匙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動,勺里舀起的湯稀稀答答撒回碗裡。
菸草味刺得季語很難受,她揪著衣領直咳嗽,張澤衡舉起手,周姨不免得心裡一驚,連忙靠到季語身邊替她順著氣,同時把她護住。
張澤衡只是將季語凌亂的碎發撫平,笑著對周姨說:「我還有事走先,辛苦周姨照顧阿語。」
這天下午,張澤衡駕車回到嘉道理山,在季宅的幾個街區外停下。有位女孩,穿著素布短襖,麻花辮及腰,上了他的車副駕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