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起彼伏的電話鈴和紙張的摩挲聲中,有個警長捏著文件走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蹩腳粵語問:「你有什麼事嗎?」
張澤衡高他一頭,也沒用正眼看他,說:「C刑事偵緝處扣留了我的家人,現已滿48小時,我來接人。」
張澤衡用正常的語速說,在沒有特地逐字咬清發音的情況下,警長的半桶水粵語明顯不夠用了,他皺著眉頭說:「What?」
張澤衡用英語重複了一遍。
他說完,就對警長和煦一笑,雲淡風輕在一旁的長椅坐下,悠閒地點了根煙。
就因為會講點中文,這種踢皮球的工作通常交由他處理,警長意識到張澤衡是塊鋼板,於是他抿了抿唇,撈起前台的電話,撥了個號碼。
欺軟怕硬,世界通用的社交禮儀。
過了接近兩個小時,陳廣生才從其中一間審訊室出來,看上去沒怎麼休息,神色掩蓋不住的疲憊,舉起拐杖的手都在顫抖。
張澤衡上前,卻沒有去扶他,「契爺,手續都辦好了,隨時可以走。」
陳廣生雙手握著拐,這才沒有腿軟倒地,他低聲「嗯「了一下。
聽到后座門被打開的瞬間,張展國立即回頭,笑容殷勤,「陳爺,辛苦了。」
陳廣生看到副駕駛多了個人,因睏倦而低壓的眉挑了挑,驚訝問:「你怎麼來了?」
張展國笑答:「畢竟來的是警署,我想陪著澤衡一同來,萬一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來了卻又不進去,就是要避嫌,既然不是真心要幫他,張展國此行的目的顯而易見——
怕他兒子再少了什麼部位。
陳廣生兩根手指輪番敲著膝蓋,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張展國心虛笑笑,趕忙生硬地轉換話題,問:「不過是兩個人失蹤,還要搞到請陳爺到大館調查的地步?」
「不見的是鬼仔,督爺的兩個侄,當然要上心。」陳廣生嘆氣,「講就講港英政府,港字排頭,認清現實,他們淺發碧眼的才是寶,我們黑髮黃皮的,草而已。」
張展國不解,試探著問:「難道......」
「是陳爺做的?」
「關我屁事!」陳廣生拎得清,該惹誰不該惹誰,一把年紀了,也還沒到活膩的程度。
「警方收到消息,好幾個目擊者見到鬼仔同阿業有接觸,找不到他人,順藤摸瓜找到我。」他哼笑,「他們咬定我在包庇嫌疑犯,現在不只C,反黑組也在密切關注我,就盼著抓我把柄,一網打盡好跟上頭交差。」
「阿業?」張展國不解,「又會關他的事?」
「遲些見到他,我會弄清楚,但首先,澤衡,」陳廣生望向前座開車的張澤衡,「與你無關吧?」
張澤衡笑了笑,「契爺,是我一手策劃,我就應該讓你到附近中央監獄睡午覺,醒來同精神失常的監犯折幸運星,你知不知這兩個鍾,我可以開幾多會,約幾多女。」
「你在說什麼!」張展國大驚失色,慌張訓斥張澤衡,「我看精神失常的是你!」
陳廣生不痛不癢地「哎」了一聲,揮揮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你慌什麼,我欣賞的就是他直來直去的性格。」
「不過契爺,」張澤衡說,「關於鍾業,有些事你還不知道。」
「那去金花,」陳廣生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張展國,這位極力想讓兒子脫身,又要靠著陳爺這座金山的矛盾父親,對張澤衡說,「先送你爸回家,我看他比我還累。」
二零一包房,阿希舉起三根手指,在陳廣生面前信誓旦旦:「陳爺,我講的句句屬實,無花無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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