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爸爸生病入院,之後其他事情接踵而至……
至於表哥祁靳……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姜茉眼眶澀燙,隨著阿婆一起進去,咬字艱難地回:「被事情絆住手腳。我哥,在國外陪妹妹讀書。」
阿婆沒再多問,打開房門,進去開燈。
太久沒住人,屋內寒氣從腳底直逼上來,涼得人直打冷顫,阿婆讓她先燒開水洗漱,不多時,熱了簡單吃食過來,又端來一碗糖水。
一天沒進食,姜茉仍沒有胃口,只喝了半碗糖水暖身子。
之後翻出數據線給早已關機的手機充電,拐進淋浴間。
熱水兜頭淋下,混沌了一天的頭腦漸漸清明。
姜茉思索起以後。
如果不讀研,她還有一年半畢業,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這一年半的花費,對她來說也不是難題。
至於姜家這些年對她的養育之恩,慢慢報答就行。
對她來說最難的,是與日積月累下的親情割捨。
她進入福利院的第一天,院長就告訴她,以後,你身邊的朋友就是你最親的人。
姜茉已經記不清朋友樣貌,只記得她們像淋雨的兩隻小雀,抖落輕薄絨毛上的雨珠,在寒冷冬夜擠在漏風的籠子裡靠緊對方取暖。
可是不過一年,她的朋友被人領養離開福利院。
她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
她總是在以為自己擁有時,被上帝告知,孩子,那不屬於你。
姜茉將水閥擰到最大,仰頭閉上眼。
水瀑從額頭悶灌澆下,封住鼻息,窒息感從口鼻向四肢大腦蔓延,身體像沉入海底深處,視野慢慢變暗,直至眼前呈現一片無雜質的黑,腦內嗡鳴聲將剛剛不堪一擊的脆弱思緒徹底壓蓋住,姜茉才將水閥關上,佝下輕薄的背脊,大口喘/息。
從柜子里找出一身乾淨衣服換上,姜茉從最底層搬出整理箱,拿出裡面陳舊的工具袋。
小心翼翼打開,取出媽媽在世時使用過的文物修復工具,一一摩挲後放回,裝入空置的行李箱。
祁靜雲不喜歡她,更不會允許屬於媽媽的物件進入姜家,之前只能放在南城。
如今沒了限制,姜茉收斂東西的手指微頓,這些東西可以陪在她身邊了。
手機猶如沉悶的背景音,振動了一輪又一輪。
姜茉心無旁騖地歸納好箱裡物品,視線轉到床頭柜上的照片時停滯住。
那是她保存下來的為數不多的照片之一。
她頂著日頭光腳踩在院裡花圃邊,小小一團,對著鏡頭笑,手上臉上沾著泥巴,身後大團大團白色茉莉花開得正盛。
拍完這張照片,沈雲笙叫她過去,戳她肥嘟嘟的小臉。
照片沖洗出來後,沈雲笙在背面認真寫下那一年的年份,和她的名字,姜茉。
指尖眷戀地撫摸過去,經過姓氏上時僵停住。
那一年她兩歲。
姓,姜。
姜茉猛地抬起頭。
如果她不是姜商元的孩子,媽媽為什麼要為她冠以姜姓?
姜茉放下照片,去拿手機。
她送去親子鑑定的樣本里,姜商元的那一部分,是那名醫生幫忙取來的。
會不會是,樣本出了差錯?
心臟懸到半空,在胸腔里激跳。
熄滅的火堆冒出一點星火。
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堆了滿屏,姜茉無心去管,掛斷付馨瑤正撥過來的通話,給醫生撥過去一條語音,被付馨瑤再度撥過來的通話沖斷。
她擰起眉,掛斷電話,將付馨瑤拉進黑名單,再次去撥語音。
醫生沒接,她發消息過去。
等待回復的時間裡,一條陌生號碼通話進來。
她掛斷,醫生的回覆跳進對話框:【樣本沒有差錯,是姜先生詢問緣由後當場取給我】
是姜先生詢問緣由後當場取給我。
姜茉如墜冰窟,心臟寸寸浸涼,驟壓得流到此處的血液快要停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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