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跑到門邊推了推,發現已經被上鎖。
不用猜,一定是林玉澤想除掉她。
現在喊救命顯然是個蠢法子,沈纓靠著門快速冷靜下來,大步走回屋中查看情形。
這裡應是林府客人臨時歇腳的地方,陳設簡單,視野開闊,所以倒在木案前血泊中的林婉柔十分顯眼,
血跡從她身下暈開,沿著地板裂縫蔓延形成一個詭異的圖案,在昏黃的燭火下竟像某種獻祭。
沈纓輕嗅了幾下,林婉柔身上那股華麗而醇厚的香氣混合了血腥氣有些刺鼻。
她趕忙蹲身探了探林婉柔的鼻息,沒氣了。
接著她又探脈,指下脈搏似有似無,極其微弱。
沈纓皺眉,她用手指按壓林婉柔的眼球,瞳仁變化,鬆手後恢復原狀,竟是假死之狀。
若醫治妥當,或許還能活。
屋外寂靜無聲,沈纓連忙將一顆極品的百轉丹塞入林婉柔口中,助她吊住那口氣。
百轉丹是她從黑市買來的烈性藥,必要時能迅速護人心脈。
這也是自父親病重以來,她隨身攜帶的藥。
屋內整潔,林婉柔身邊無任何滴落、噴濺血跡,無絲毫打鬥痕跡,門窗緊閉,而林婉柔就像是被人刻意擺放在那裡似的。
沈纓先前遇到過因「假死」導致的慘案,所以驗屍前十分謹慎,生怕誤判。
而林婉柔就是最典型的假死之狀。
既無法逃出,她便替林婉柔驗傷。
林婉柔脖子上血肉模糊,左側有一道兩寸長的劃傷,右側有一血洞,約錐頭大小。
她擦了一下,傷口還在細微地滲血,傷藥都已用完,她便用自己身上沾了藥的絹帕壓在林婉柔傷口之上。
林婉柔四肢布滿傷痕,抓撓痕、咬痕以及利器劃痕,新舊疊加,密布於肌膚上,最新的撓痕還滲著血。
沈纓仔細查驗了痕跡形態,又查了林婉柔手指,豆蔻色新月指甲,指縫中有血跡和皮屑。
確定這些傷是林婉柔自己弄的,自殘身體,脾氣暴躁,林婉柔或許真的瘋了。
來不及細查,沈纓只匆匆翻檢一遍,發現林婉柔身上還有一些毫無章法的外傷,並不致命,像是泄憤的胡亂擊打。
而其身下的血灘是因為落胎血崩。
她還在林婉柔衣服、鞋襪上發現幾處污泥、草屑。
由此可見,林婉柔是昏死於屋外,隨後被扔在這個屋子。
所以,到底是有人為了陷害她而殺林婉柔?
還是有人為了殺死林婉柔,而特意放了她這個替罪羊進來呢?
細想之下,沈纓驚出一身冷汗。
她想以他人為柄,如今卻踏入他人之局。
她鬼使神差的看向林婉柔的臉,燭火之下,她眼睛裡流下一行淚,她撲過去按住林婉柔脈搏。
就在此時,屋外腳步嘈雜。
沈纓收回手迅速起身,就見門被人由外用力撞開,緊接著呼啦啦闖進來一群人。
「婉柔!」
「主子!」
方才還出現在林玉澤那院子裡的沈氏,哭喊著跑進來,撲通跪在林婉柔身側,不顧地上血跡,抱著林婉柔大聲呼喚。
隨後她指著沈纓道:「你是誰,為何要殺我林家女兒?」
第四章
沈纓抿唇不語,緊張到極致反而鎮定下來。
她被人按跪在地上,冷眼看著跑進來的人。
林婉柔的婢女指著她控訴道:「就是這個丫頭,威脅我們姑娘,說要把她辱罵縣令的話傳出去,還說姑娘私德有虧,姑娘拿出一千兩,求其放過。此女假意答應,哄騙姑娘將我們打發到別處,就對姑娘下了毒手。」
婢女哭得悽慘,但話也沒耽誤,為自己和其他人開脫道:「我們害怕出事,四下尋人,聽到此處動靜卻進不了門,只好向夫人求救,沒想到姑娘竟被她殺了。」
她哭著撲過來,將沈纓懷裡的銀票扯出來。
同時掉在地上的還有一支金牡丹步搖,正是林婉柔今日佩戴的飾物。
「你們看,銀票和姑娘首飾還在她身上呢。」拉扯間銀票掉在血水中。
沈纓皺眉,撫平胸口衣服,這些人竟這般明目張胆地誣陷她?
她環視周圍,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姜宴清。
他正看著她,眼神一如初見時那般冷清漠然,似乎再大的事也無法撼動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