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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爾斯大人,就是他!這人前幾天揣著好大一包飾品來我們店裡抵押,我還問過他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您知道的,如果早知道是搶來的,我們早早就上報了——他說是從海灘上撿到的,我們那時真的不知情!後來才知道……」

聽見客人說什麼海灘上的女孩的時候,萊爾太太的目光已經控制不住地往米婭身上掃了。

待聽到「伊格爾斯」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探過身來握住了米婭的手。

米婭對上她帶有詢問意味的視線,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臟又跳得飛快,驚慌失措地撞擊著胸腔,生怕萊爾太太抬手就揭發她。

這個紅髮男人如此氣勢洶洶,不知道什麼來頭,更不知道找她是要做什麼,她可不願意在此刻暴露身份。

萬幸的是,萊爾太太凝視了她許久,最終只是咬了咬嘴唇,不著痕跡地沖她點了點頭。

米婭心裡的石頭落下去了一半。她長舒一口氣,開始思考起了另一個問題:

所以那個天殺的搶劫犯在搶劫了她以後又把她扔回了海里?!

你們黑潮港居民怎麼一個二個都遊走在法律邊緣啊!不可以往大海里亂丟垃圾不知道嗎!!

####

收到來自黑潮港的緊急密報的時候,現任魔法協會會長伊登·伊格爾斯正在修繕他那座被毀壞的法師塔。

經過他與安德里斯的一戰,塔被毀得厲害,尤其是作為戰鬥主場的塔頂臥室,幾乎沒有一塊好磚。

書櫃傾倒,滿地狼藉,精美的掛毯變成了抹布,昂貴的吊燈被砸得粉碎……更別說整間臥室幾乎都被安德里斯飽含怒氣的一劍劈成了兩半。

對魔法師而言,法師塔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強大的魔法道具,只是披上了一件「塔型建築」的外衣。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換成一座真正的塔,早就在戰鬥中變為了一地廢墟,又何來「修繕」一說?

既然是魔法道具,事實上修復起來也並不困難:只要灌入大量的魔力,法師塔就會自行修復,無需費時費力人為進行調整。

伊登卻一定要堅持親自修繕這座法師塔。

他每天都會花費一定的時間,重新梳理被破壞的魔網脈絡,刻下新的法陣,修復每一件被損毀的裝飾品……

紅色長髮的魔法師站在法師塔頂層的臥式中央,耐心地指揮著魔力一點點地灌入被損毀的角落。

他蒼白的手指在空中揮舞著,金色的眼眸注視著常人的眼睛無法看見的魔力激流,仿佛在指揮一支澎湃的樂曲。

伊登需要依靠大量瑣碎的工作占據自己的精力和思考,否則他很懷疑自己會因衝動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距離安德里斯入侵法師塔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他依舊沒有找到老師的身體。

他知道,安德里斯和皇帝也在找她。

半個月以來,來自宮廷和魔法協會的兩股勢力幾乎把從法師塔到王都的海域絞了個遍,可是他們仍舊毫無收穫。

不要說那具身體本身,就連一絲相關的線索也沒有。

自學會魔法以來,世界在伊登·伊格爾斯的眼中就變得很小,小到他可以彈指間毀滅一座城市,小到依靠傳送陣和傳送捲軸去往任何一個偏遠的角落——直到十五年前的一個深夜,他收到了來自老師的求救信。

他的老師,「真理之眼」米婭在信中潦草地寫道,她遭遇了危險,急需尋求幫助。

在伊登的印象中,老師似乎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人,不論任何困難都能輕鬆化解,他從未想過她會有向人求救的一天。

求救信末尾留下的坐標位於帝國北部邊境之外的荒山,那一片山脈常年被混沌無序的魔力亂流籠罩,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動物根本無法靠近山脈,也不能通過構建傳送陣或是傳送捲軸抵達。

於是伊登只能在傳送到距離荒山最近的傳送陣後,再通過人類最原始的方式趕到坐標定位的地點。

他花了大半天的時間趕路,最終趕到時,卻只找到了老師早已冰冷的屍體。

那時,伊登·伊格爾斯以為自己經歷了人生中最漫長與痛苦的一段時間。

——他錯了。

十五年後,伊登·伊格爾斯遠比當年更加強大,遠比當年更加手眼通天。

他成為了魔法協會的會長,把持了魔法協會,卻依舊只能重蹈覆轍:在茫茫大海間徒勞地搜尋,卻找不到半分老師的蹤影。

痛苦與自責幾乎將伊登活生生撕碎。

半個月以來,他將修繕法師塔以外的所有時間都投入到搜尋上,附帶高額賞金的尋人啟事貼滿了沿海的每一個城市,卻依舊沒有得到老師的半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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