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街道的陰影如舞台布置中最不起眼的背景板,而兩名主演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在燈光、彩帶與滿天飛揚的花瓣中,跳舞、擁抱、接吻。
月光比燈光更美,跳躍在二人眼角眉梢的火光,也勝過了最賣座的浪漫劇目中灑下的彩帶和花瓣。阿爾維斯死死盯著面前重疊的身影,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別看了。
他對自己說。
大腦下達了命令,身體卻一動也不動。
他的眼神黏在二人的身上,過了很久很久,才眨了一下眼睛。
一滴眼淚從阿爾維斯的睫毛上墜落,沿著他臉頰的線條,緩緩地向下滑去。
在這個瞬間,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也根本沒反應過來這些動作與話語之中究竟包含著怎樣的意義。
日理萬機高高在上的皇帝在這個時刻從阿爾維斯的身上抽身離去,那個瘦骨嶙峋的私生子咬著自己的手指,扒開廢棄花園裡高高的草叢,渴求而又怯懦地盯著自己大快朵頤的兄弟姐妹,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將手指咬出了深深的齒痕。
那是嫉妒嗎,還是憎恨呢。
纏綿的眼神。甜蜜的愛語。觸摸彼此的手指。
老師凝望著他的眼神。緋紅的面頰。瑩潤的嘴唇。
全部的、全部。
——都是只有舞台上的男主角,才能得到的東西。
為什麼我不行?
為什麼我不可以?
為什麼不能是我?
「因為這不是你的劇本,她沒有走到你的【路線】上,」
身後傳來安德里斯幽魂一樣的絮語,「阿爾維斯,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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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獻祭成功以後,世界沒有如約重新開始。
安德里斯頻繁地重新出入荒山,並且在多次的嘗試後,終於找到了能夠順利進入那片奇異空間的辦法。
在翻湧的血色海洋之間,他不僅看見了過去,還看見了未來。
「……未來?」
米婭問道。
阿爾維斯嗯了一聲。
根據安德里斯自己的說法——為了能讓阿爾維斯聽懂,他不得不抹去大量的「專業術語」,儘量運用比喻和象徵的手法進行解釋,避免阿爾維斯聽到耳中的只有一團接一團的雜音——他看見了大量已經寫好的「劇本」。
它們堆砌在漆黑的空間之中,整齊有序地、按照一定的規律排列在一起,就像是大樹分出枝幹,枝幹上又抽出新的枝葉,無盡地延伸到道路的盡頭。
安德里斯於是明白,在這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上,「主角」的每一個選擇,都代表著一個分支;而每一個分支,都是一幕單獨的劇本。
所有分支里會發展的劇情,都在故事開始之前便已寫就,而主角所需要做的一切,無非是站在舞台上,等待劇情的開始。
他們每一個人的命運,都維繫在她的一念之間,她是這個世界的中軸、中心、支點。
這座龐大、繁盛的埃瑞斯塔帝國,就是一個精心布置的舞台;所有的日月星辰,只圍繞著她一人旋轉——
而主角一旦罷演,劇目就無法再順利地進行下去。不論是配角、龍套還是其餘工作人員,都得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地維持著舞台的運轉,等待著再次開演的那天。
「開演之後,劇情就不能再被更改,只能一路演完。所有試圖想要衝上舞台的無關人員,都會被攔在台下,直到結束,」
黑暗之中,阿爾維斯的聲音平靜如一條勾勒得沒有半分震顫的直線,「所以,安德說,如果我們想要改變這一切,只能等到這一段劇情演完之後,重新來過。」
儘管早在安德里斯最開始敘述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阿爾維斯的話語之後,米婭還是忍不住心底發毛。
「……既然那股力量那麼強大,為什麼你還是能對伊登……」
她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開口道,「照你的說法,他是這部劇的男主角,不是嗎?為什麼沒有人阻止你殺掉男主?」
阿爾維斯回答說:
「因為那時,劇目已經演完了。在沒有劇本規定的地方,我們可以做出自己的行動——其實我也沒有一定要殺他,但是您不是要離開了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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