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這樣,習慣了。」葉蓁抱著裝了熱水的礦泉水瓶,氣若遊絲地說。
「估計是今天體育課跑步又運球催提前了,明天我可能得請一天假。」
「你去看過中醫沒有?我有段時間也痛經厲害,喝了幾個療程的中藥就調養好了。」
謝沅是住宿生,見她疼的走路都費勁,往口袋裡胡亂揣了本小冊子就趕緊過來扶她,「我陪你去校門口吧,你家有人接你嗎?」
葉蓁說,「看過,沒什麼用。娘胎裡帶的。」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住院掛水是家常便飯了,除此之外更是看了不少中醫調理身體。
葉建恆跟鄒女士還把她送去少林寺跟著大師練了幾年。
身體素質是上去些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早產留下的禍根,她初三那年暑假裡才來的月經初潮。
而且每次生理期都疼的要死要活。
葉蓁從小就養的嬌氣,身嬌肉嫩的,八歲了打針都還在哭,最怕疼。
起初每次生理期都疼的眼淚直流。
那時候她爸媽已經開始忙了,只有張靜茹陪著她。
她夜裡睡不著,趴在張靜茹懷裡抽抽搭搭,說張姨,我好疼,以後能不能不來月經了,太疼了。
疼的迷糊了忍不住啜泣著喊媽媽,可是媽媽不在她身邊。
到後來慢慢的有些習慣了這種疼。
但習慣歸習慣,還是疼得厲害,難以忍受。
兩人慢慢走到校門口,葉蓁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住宿生出不去校門,謝沅把她送到大門邊就停下了。
葉蓁同她說,「你回去吧,一會兒門禁了,我家有人接我。」
「好。」謝沅不太放心地叮囑,「那你回去了記得跟老池請個假。」
葉蓁自己慢慢地往外走,因為身體不舒服,書包的重量都成了累贅。
她從書包里摸出手機。
其實碰見陳清濯買路邊小攤那天之後葉蓁就沒再讓程特助來接她了。
葉家離這兒遠也不是特別遠,自己走回去要半個小時,她很享受夜裡自己走路的這段時光。
想了想,她還是沒給程特助發消息。
這麼晚了,估計都抱著女朋友睡了,還是別逮著一個社畜黨薅了。
她也不想打車,不知道哪根筋又擰上來——如果被她爸媽知道,估計又要說她性子另類,都疼得要死了還瞎逞什麼能,不知道叫人來接。
反正他們那麼忙,也不會知道。
她死在外面他們也不會第一個發現。
今天白天是晴天,夜裡天空掛著細細密密的星星,葉蓁靠著數星星分散小腹錐子似的生理疼痛。
身邊有幾個附中學生騎著自行車路過,說說笑笑地比誰騎得更快。
其中一個男生歪歪扭扭創過路障的時候打了個歪,連蹦了幾聲「臥槽」出來,用腳底急剎車。
惹得其他人哈哈笑。
葉蓁也想笑,但扯了扯嘴角,反而牽痛了某根叛逆的疼痛神經。
走了段路,她看著他們消失在紅綠燈路口,輕舒一口氣,忍不住蹲下來緩了一會兒。
夜晚總是格外容易脆弱,葉蓁覺得她的emo時間可能要到了。
陳清濯每天晚上回家都要路過這條街。
今晚經過時,看見的就是一個小小的圓不溜秋的物體蜷縮在街道中央偏左一點,走近了才發現是個人。
再近一點,他認出了葉蓁。
他沒什麼表情的收回視線,從她身邊路過。
走了幾步,隱隱聽見她帶著嗚咽的呼吸聲,極輕,低低的。
「……」大晚上的,沒人接她嗎?
他煩躁的皺眉,停下幾秒沒動,折身回來。
「葉蓁。」
第35章 「陳清濯,你還有沒有心?」
女孩將臉整個埋在膝蓋里,好半天沒動彈,等她緩慢抬頭,陳清濯才看清她臉色有多蒼白。
這段路的路燈很少,慘澹的月光之下她像個原地等著找替身的女鬼。
「蹲在這兒幹什麼?」他低垂著眸子問。
葉蓁眼睛裡因為疼痛盛著汪汪的水,不知為何,看到他的一瞬間便如同墜進了一顆尖銳的星子般,攪碎了一片靜謐,破碎的稀巴爛。
「陳清濯。」她氣若遊絲地喊他的名字。
是你啊。
陳清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眼神,與晚自習前的她相差太遠,脆弱、可憐,他心頭跟著毫無緣由地一瞬緊縮。
只聽她小聲說,「疼。」
她眼淚迅速地落下來。
陳清濯覺得她真是個麻煩。
怪不得光是從他媽嘴裡聽說都那麼惹人不喜。
這條街上放學的人早就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