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瞬間拿捏住崔雪朝的軟肋。
辜雲生見對面的人不自覺抿直唇角,從小到大,但凡她有不如意處,總是會在微末處露出心思,為這份不曾改變的小習慣,他心底漸漸回暖。
「朝局紛雜,今日陛下會因高家權勢太盛而仰仗崔家,來日崔家如日中天,他會有選哪一家制衡你的皇后之尊呢?」
「...崔家族人不會仗著我的皇后之位,威脅到陛下的清政。」
「你太天真了。」
辜雲生冷嗤:「你以為自己通透,實則困在井底。直到如今你還以為末帝是因你和雲霞的雙艷之名而借題發作嗎?是朝局紛爭,是權勢站隊,是末帝默許世家爭鬥好攬盡皇權!」
「你,我,還有雲霞,我們都是權力場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塵埃罷了。」
這話帶著宿命到頭的哀嘆,也讓崔雪朝生出大夢初醒的怔然。
「所以,你跟我走吧。」
他的言辭哀切懇求:「什麼辜家崔家,這麼多年的委曲求全,我們不欠他們什麼。你跟我走,過去錯失的歲月,用往後餘生的相伴來彌補!我們去外埠,坐大船,我們去海外尋一個避世小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搭一間茅屋,縱是輕簡,也絕對比陷在望京這渾濁地要好千萬倍!」
明明是那麼美好的畫面,可他的描繪下,崔雪朝眼前浮現的卻是那日夕陽斜照,窗欞下的碎暈閃耀著光輝。那人像個尋常人家的夫郎盤腿坐於自己膝下,眼底含笑,望著自己。
她囁喏著,覺得好心酸,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對那人並非全然冷漠。
「我...阿兄,我現在只把你當做我的阿兄。」
這是判詞,對辜雲生所有期盼的判死之言。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氣:「阿朝,你是對那人生出男女之情了嗎?」
屏風後的乾元帝在這一瞬有種命懸一線的窒息感。
幸而這感覺並未持續太久,幽婉的琴音伴輔,她的回覆給了自己一線生機。
「我從不因自己的心動而覺得恥辱,男女之情無需遮掩,我坦坦蕩蕩,的確對陛下有情。」
她承認了!
辜雲生卻是搖頭:「這不可能!」
「你肯定是昏頭了,錯把感激當做情!」
「這不怪你,是那人哄騙的手段了得罷了。」
說完,竟是笑出了聲,「你與雲霞最交好,若雲霞還活著,知曉你竟然看中那樣的人,可知她會笑話你什麼?」
「笑話什麼?」
辜雲生:「笑話那人一把年紀,怕是再過幾年,身上都會有股老人味了!哈哈哈哈......」
「......」
崔雪朝無語,想說自己今歲二十餘四,又非二八年華。十年之差,並不懸殊。但辜雲生猜測的論調確實是辜雲霞那樣口無遮攔的人能講出的話,想起舊友,露出笑痕。
只是一點,很快泯於不見。
氣氛不再凝滯。
辜雲生見她終於肯笑,彌久的悲意漫上心頭,聲音低沉如水緩緩淌過她的心中。
「阿朝,他足夠懂你嗎?你愛吃什麼,愛什麼顏色,閒暇時有何喜好,他了解嗎?」
「你假裝不在意說沒事時,他懂你的未盡之意嗎?你發脾氣難過時,他能陪在你身邊嗎?」
「或者說,他肯去了解、去懂你嗎?」
他的笑比哭還要讓崔雪朝難過,因為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與天下之主的婚姻一開始就是被薄弱的線牽著的風箏,她始終飄在半空,無法把根扎進內廷的土中。
琴音將至尾聲,辜雲生見她鬆動,長長舒口氣:「阿朝,跟我走吧。」
崔雪朝只盯著小几上的鴛鴦圖,慢慢搖頭。
「我不能走。」
「我親口答應要嫁給那人。」
「或許今日你所言全都為真。來日他與我兩心相隔也罷,為權而悖也好,至少此時此刻,我想成為他妻子的心,沒有變。」
糾結,兩難,那是小女兒才會有的情態。
她不是。她的取捨不在此間,不在辜家大公子三言兩語中,早在宮廷中答應做皇后時,她就有了決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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