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師父對小孩總是有過分的擔憂和偏愛,有這剛出生的嬰兒在,師父的心境應當能平穩許多,至少應當不會主動尋死。
嬰孩被取名為周妲,順利長大,成為了曲燃的二師妹。
再接再厲, 曲燃又撿了個鹿雲渺塞回師門, 獲得一個三師妹。
三師妹興致勃勃地效仿,撿回了父母雙亡的沈述。
沈述最特別, 他撿回來一隻半死不活的蜘蛛,和師父一起當寵物養。
後來蜘蛛得了一種全身長白毛的病差點死掉,師父使用某種秘法賦予其人形,成了現在的岑無月。
對,曲燃認為,岑無月這麼煩人,絕對有她本來就不是人這個原因的影響。
他倒不是嫉妒,也不是歧視,只是很煩岑無月總是什麼都不說。
用師父的話來描述:真是個該死的謎語人。
——
就比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
岑無月明明才是一直待在秘境裡的那個,幾句交談下來卻好像什麼都明白了——曲燃自己都還蒙在鼓裡呢?!
——
再比如第一次幫岑無月的忙時。
岑無月只是在打完那架離開時往曲燃手心裡塞了個東西,道:「等它飛走的時候,你便往玄樞城外的靈脈里打一下,越狠越好。」
被岑無月打得重傷的曲燃好不容易才爬起來,攤開掌心一看,是個不知道什麼蟲子的繭。
神識往裡面一掃。
好嘛,裡面的蟲子還沒完全化形就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會飛走!!
……
話雖是這樣說,閒著無聊、又實在好奇的曲燃還是去了玄樞城外等待。
他一邊苦苦等待,一邊在心裡嘲笑岑無月竟然還妄想把那三個人找回來。
然後,某天,那死掉的蟲子就從繭里掙扎出來、歪歪扭扭地飛走了。
曲燃瞠目結舌半天才想起自己要炸掉靈脈。
因為動手匆忙,差點被奚逐雲逮到,實屬是他自己的失誤。
但這不妨礙曲燃在第二次見到岑無月時,理直氣壯地把鍋直接砸到她頭上。
——
和岑無月的第二次見面便接連引發第二次的幫忙。
聽到岑無月的要求時,曲燃都覺得自己聽錯了。
他花了一息時間來判斷岑無月是不是準備殺掉自己來證道,但想到自己第一次見面時就差點死她手裡,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我想謝還不會殺你的。」岑無月道,「我有研究過他這個人,你不在他的必殺分類里。」
那為什麼非要我去跟他打?
曲燃想這麼問來著,但出於一種莫名的長輩自尊沒有問出口。
最後被謝還吊打一頓,好在確實是沒死。
——短短兩次見面,兩次幫忙,就已經足夠讓曲燃煩死這個總是什麼也不做解釋的小師妹。
他琢磨了很久,發現岑無月不只是對他這樣,她對誰都這樣。
但這也並非是出於對他人的不信任。
因為曲燃發現連師父本人都被岑無月蒙在鼓裡。
……岑無月只是單純喜歡看其他人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吧。
——
這一次,曲燃又收到了岑無月的傳訊。
岑無月的傳訊方式很特別。
她給了曲燃一瓶螞蟻。
是的,一瓶螞蟻。
這些螞蟻平時不用吃喝,待在瓶子裡面像死了一樣,怎麼晃也不會動。
但當它們開始爬動的時候,曲燃只要打開瓶子,這些螞蟻便會主動爬出來,拼湊成傳訊的文字。
你品,你細品。
別人的傳訊方式那都是可以來回的,意思是「你可以如此給我傳訊,我也可這樣回訊給你」。
而岑無月的這個,比起叫傳訊還不如叫下令,意思是「收到了吧?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曲燃剛剛養好傷沒兩天,螞蟻就在瓶子裡窸窸窣窣了。
曲燃瞪著瓶子裡焦躁的螞蟻。
很顯然,這煩人的小師妹又開始找他去當棋盤上的棋子了。
曲燃當然可以不去。
他懷疑缺了自己,岑無月也有八十個後手等著。
根本不是必須用他。
……
但那畢竟是自家的爬寵兼小師妹。
預備計劃也總沒有第一計劃好。
萬一她受傷或者一不小心死掉,師父又要傷心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