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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觀止有一面水幕。
說是「水」幕,但其實並不由水組成,只是當顯現出畫面時,如水一般波光粼粼、輕輕波動。
這幕足有二人高,只要宋觀止動用神念去專心致志地想一個人,便能看到那人現在正在做什麼。
宋觀止將岑無月帶到這水幕前,並不急著將其啟動,而是問:「曲燃是你的大師兄?」
原本正在好奇打量水幕的岑無月轉過頭來,一雙黑亮的杏眼瞪得滾圓。
「從蘇藝桐很容易便能推出你們是同門的關係,」宋觀止淡淡道,「這並不是秘密。」
岑無月終於把嘴裡的東西都咽下去了,她雙手一合,笑眯眯道:「但如果讓人知道我大師兄是有名的魔修,大家就會對我先入為主了嘛,這可不太好,所以我一直保密啦。」
這也就是承認的意思了。
倒很誠實。
宋觀止示意岑無月看水幕:「這法器是我親手煉製,能找到任何人的蹤跡。」
「噢~」岑無月很捧場地問,「莫非連死人也可以嗎?」
宋觀止:「……」
「啊,不能嗎?那也已經很厲害了!」岑無月善解人意地說,「怎麼了,真君有事要找我大師兄嗎?」
「曲燃?非也。」宋觀止不動聲色地說。
她確實是無法在水幕中找到曲燃的蹤影。
不過這也不難想:曲燃肯定是回了他和岑無月共同的師門,那個蘇藝桐絞盡腦汁也找不到的地方。
只是宋觀止沒料想到真有這麼隱蔽。
若岑無月也回到師門,恐怕是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可用此物替你尋找你師兄與師姐的下落,」宋觀止頓了頓,補充,「另外,還可助你飛升。」
岑無月詫異地睜大眼睛,隨即行禮道:「多謝真君!」
完全不問為什麼,儼然視道完謝就直接笑納了。
宋觀止沉默片刻,繼續往下說:「在那之前,能否先聽我說一些從前的事?」
第70章
「靈氣與修士息息相關。因此靈脈的污染開始時, 許多人都很快注意到了。」宋觀止一邊將自己沉入過於久遠的記憶,邊慢慢地向岑無月講述,「不過最初, 大家都以為那是有人刻意污染, 一直在追查幕後的黑手。」
說到這裡, 宋觀止微頓, 朝岑無月看一眼, 確認她是不是在聽。
坐在桌子對面的岑無月雙手托腮, 一臉認真聽講的模樣, 眼神亮亮的:「然後呢,你們是什麼時候反應過來的?」
……真是個好聽眾。
宋觀止垂眸望向自己的手掌,口中回答了岑無月的問題:「直到第一次靈脈真正暴動,直到有人死去,我們才意識到幕後黑手就是我們自己、是這世間的所有人。」
「但你成功阻止了暴動,對吧?」岑無月自豪地說, 「我聽過這個故事。」
宋觀止只是輕輕搖頭, 並不喜悅或者自滿:「我只是短暫地使其平息了片刻,之後,它很快捲土重來。在同業淵鬥爭的過程中,很多本不必死去的人都選擇了犧牲。」
岑無月歪頭看著她。
「很快,我便意識到一件事:修真界必須做出改變,否則我們終將和靈脈一同滅亡,這是天道的警示。」宋觀止冷靜地說,「此後, 我便創了太上門, 轉修無情道,也號召天下眾人與我一起。起初並不順利, 但後來越來越多的人醒悟過來並認同我的看法,經過了幾千年,才能像現今這樣,勉強維持住局面。」
岑無月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正了回來,下巴尖嵌在兩邊的掌根中間,看起來很是乖巧。
她只是笑眯眯地聽,倒是一言不發。
宋觀止稍稍整理思緒,接著向下說:「但只『勉強』並不夠,這點想必你也已經看出來了。修士比起凡人來,終究是少數。即使我真能讓所有修士都斷情絕愛,凡人的情緒卻始終很難被嚴格管制。」
岑無月突發奇想地問:「那是不是多殺掉一些就可以了?」
宋觀止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解釋道:「不行,這不是人數的問題。凡人心靈脆弱,殺得越多,剩下的就越會生出恐懼絕望憤怒。」
「也是哦,」岑無月點頭贊成,又好奇地問,「那真君的辦法是?」
「我用千年的時間設了一陣法,」宋觀止盯著岑無月,「有修為心境足夠的三人入內、同時運轉靈力,便能成功將其啟動。」
「嗯嗯,啟動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