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放著天工閣造的啞鈴,劉昀一邊機械地推舉,一邊在腦中登陸圖書館,翻看昨日借來的書。
他曾試著把某本書抄在紙上,但圖書館app禁止他這麼做,每次他想謄寫時,腦中的書籍便會變得模糊不清,連帶他背下來的內容也忘了個精光。
劉昀猜測這大概是圖書館設下的平衡機制,只允許他把學會的知識用於實踐,不允許他把圖書館的文獻內容複製到現實。又或者,它只是單純地保護版權,防止轉載與私印,總之,當摸清楚圖書館的規則後,劉昀每天只在腦中讀書,偶爾去翻看自家書庫的古籍,爭取做到全面發展。
要說有什麼不好,那就是圖書館的書太多了。在沒有推薦書單的情況下,劉昀只能靠著分類與檢索上的書名碰運氣。這就導致遇到爛書的機會大大增加,也給基建的性進程創造了難度。
但劉昀很看得開。科學嘛,就是個不斷探索與糾錯的過程。如今他擁有一個館的「巨人肩膀」,數不盡的未來知識,區區一個搜集資料的難度,根本算不上難度。
而且圖書館裡真的什麼書都有,基本把他大學裡的整個書庫都搬來了,包括什麼偵探小說,笑話全集……閒暇之際還能看看這些書減壓,對劉昀來說,這個圖書館金手指真的是一個無比貼心的大寶貝。
劉昀一心二用,腦中的書頁翻得飛快。
學完今日的社科類乾貨,劉昀停止擼鐵。取過兵器木架上的紅纓槍,一邊舞槍,一邊打開阿加莎的偵探小說《ABC謀殺案》。
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劉昀一槍挑斷龍柏側邊的枝葉,收勢,目光湛湛。
「藏木於林……對了,正是藏木於林。」
這幾日他一直在思索,怎麼樣才能將改良弩等特製的兵器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這個偵探故事的詭計正好給了他靈感。
出了一身薄汗,劉昀敞快地將長/槍放回木架,隨意擦去額角的汗,轉身就往門外走。
向部下詢問,得知自己的御用總城建師正在隔壁固陵縣督工,劉昀立即離開治所,騎馬前往。
來到對應的地點,劉昀下了馬,徒步走到河邊。
一路上,陸續有人向他行禮讓道,劉昀溫聲制止,在河畔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他要尋找的人。
「馬令丞。」
靠近一看,劉昀發現自家的「將作令丞」馬坤正繞著河行走,並且雙手繞在後背,每一步都像精準測量過一般,一致而刻板。
劉昀弄不明白他這是在幹什麼,原地觀察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距離十步的時候,劉昀聽到馬坤在自言自語。
「一千一百零一,一千一百零二,一千一百零三……」
每走一步,就會多數一個數字。劉昀腦後的問號如有實質。
這是在數步子?
發現劉昀的到來,馬坤停下腳步,兩隻腳像是粘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扭過身子,一種略顯彆扭的姿態,和劉昀打招呼。
「世子。」
劉昀走到前面和他面對面:「令丞這是在做什麼?」
「王命我在此修建堡壘,為確定工程大致所需的石料,我以步為尺,粗測路程。」
原來是在用步子當量尺,丈量這片河域。
但劉昀仍然不解:「何不使用『記里鼓車』?」
記里鼓車,是漢朝一種專門用來測距離的馬車。可以借用馬車駛過的距離,測量兩地之間的大致長度。
馬坤搖頭:「如今郡國內的各縣都在興修土木,『記里鼓車』造價不菲,我這兒只是初步估算建材,何需使用?」
即便陳國這幾年蓬勃發展、物資豐饒,他仍記得多年前的艱難,捨不得浪費資源。
劉昀見馬坤滿頭大汗,連忙遞上水囊與手巾。
他略一思索,努力回憶簡易的測距之法,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
「找一片平整的木牘,與尺子、筆墨一同拿來。」
劉昀吩咐隨侍,讓馬坤先坐到一邊好好休息。
大約惦記著測量之事,馬坤不肯坐。劉昀知他性子,也不勉強,耐心等人將他需要的東西備好。
不久後,侍從帶著東西回來。
馬坤見劉昀手握木牘,用尺子在自己手臂和眼睛上比劃,不由奇道:「世子在做什麼?」
劉昀測量完馬坤的眼距和臂長,回道:「在做簡易版的『測距標尺』。」
「測距標尺?」馬坤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愈加困惑,「那和普通的尺子有什麼不同?」
劉昀忙著算坐標,無暇解釋:「令丞稍待,一會便知。」
按照PQ=眼距*(d-手臂長度)/d的公式,劉昀將量值為5百,1千,2千,3千的距離分別代入d,分別求出刻度PQ,標在木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