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軍偷襲陳留郡的郡治與南邊諸城。陳留太守張邈戰死,如今黑山軍已直入雍丘,四處劫掠。」
眾人大驚,韓馥更是驚懼地打翻杯盤。
他們才不管張邈死不死的,重要的是黑山軍已經直入陳留郡,在陳留郡暢通無阻。
而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在陳留郡北部的酸棗啊,可以說是與賊兵挨得極近,只在中間隔了一條黃河。
這要是黑山賊搶完了雍丘,直接北上渡河,過來殺他們怎麼辦?
只有張邈的弟弟——廣陵郡太守張超,和他的功曹臧洪臉色難看。
臧洪起身道:「漢室不幸,群佞作亂。將軍仁勇,興義兵,誅討董卓,正是為了匡扶天下。如今黑山賊四處猖獗,跋扈自恣,正是將軍與各位戮力之時……」
文縐縐地說了一大堆,核心思想就只有一個:袁紹,你一定要出兵啊,這個跟討伐董卓一樣,是凝聚天下大義之事。
臧洪這人說話極具煽動性,而且每次都喜歡站在道德高地,拿大義說事。當他們一群人歃血為盟,聲討董卓的時候,袁紹還覺得臧洪這種給自己這方狂戴高帽的言論非常動聽,相當順耳,讓臧洪會說就多說點,派他上壇主持會盟。
可當臧洪站在對立面,拿大義對袁紹進行道德綁架的時候,袁紹就相當不爽了。
這不就是為了一己之私,想給張邈報仇嗎,扯什麼大義?義軍停滯不前,沒人去打董卓的時候,也沒見你臧洪跳出來喊口號啊。
袁紹丟下酒盞,捂著額頭,做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今日飲得有些多,子源你剛剛說了什麼……?」
見袁紹身形搖晃,旁邊的士兵連忙扶住他。
「將軍醉了,我扶將軍去休息。諸位請便。」
這倒也是個機靈的,連忙帶著袁紹退場。
臧洪目瞪口呆,又看向其他人。
「唉,我這眼前怎麼有兩個袁將軍,想來我也是醉了……」
「今日這酒真是烈得很,我有些想吐,快,來個人給我搭把手。」
頃刻間,營內的將領走了個七七八八。
臧洪臉色鐵青。
張超同樣面色難看,他走到臧洪面前:「眾將領在此虛度光陰,聲討董卓之事,猶如一個笑話。他們連董卓都不願征討,又怎麼會耗損兵力,為陳留郡提供援助?」
臧洪皺著眉,發出一聲長嘆:「我原以為他們一時心怯,等時間久了,總會向西進軍。如今看來,義軍人心不齊,再多的兵馬也無用。」
他和張超當即退出義軍聯盟,領兵前往雍丘,想要搶回張邈的屍身。
同一時刻,在滎陽和西涼軍交戰的曹操也收到陳留郡淪陷,張邈身死的消息。
此時張邈與曹操還未反目成仇,兩人是至交好友,曹操甚至為了張邈,不惜違背袁紹的心意。乍一聽張邈的死訊,曹操心中大慟,又因在滎陽一戰中打敗,與自己一同征戰的衛茲等人戰死,連他心愛的坐騎都被射成篩子,頓時間,曹操生出幾分心灰意冷。
聯盟最初,袁紹等人也曾大舉興兵,積極謀事,可當幾次戰敗,董卓又將戰俘通通放入大鍋中烹殺,幾次震懾,讓心思各異的各路諸侯生了退意。
如今,仍在堅持的曹操,雖然得了袁紹、張邈等人分予他的部分軍隊,卻仍有深重的力不從心之感。
前有狼,後有虎,盟友們無法齊心。征討董卓這事,怕是遙遙無望。
……
在酸棗聯軍開始分崩離析,各自跑路的時候,黑山軍已一路南下,抵達陳留郡的最南部。
當聽到陳留郡的糧草都被運往酸棗,而陳國又極為富庶的時候,黑山軍首領白繞也曾在心中權衡利弊。
是去酸棗搶,還是去陳國搶?
酸棗聚集了各路兵馬,過去怕是一場惡戰。而且據說那些郡守日日擺宴,說不定早已把糧食吃了個大半。如此,倒不如冒個險,繼續南下,到陳國劫掠一番。要是那邊也什麼餘糧,再往酸棗走,一路進東郡。
東郡再往北就是他們的地盤,如此一來,倒也順路。
黑山軍做好了計劃。他們認為,陳國並不知道他們的到來,自己的下一場偷襲一定出其不意、天衣無縫,就像擊殺張邈那樣容易。
殊不知,陳國的情報網比他們想像得要迅捷,而且早已將他們的動向看在眼中。
六月初一,黑山軍悄悄帶著攻城器械來到扶樂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