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國的諸侯王本無實權,又早早死於戰亂。城中的人懼怕曹操的屠城之名,又知呂布曾為董卓效命,怕呂布沾染了西涼軍的習氣,對這支從泰山郡一路南下,但紀律整肅,從不劫掠擾民的軍隊大開了暢行之門。
謝源幾乎沒廢什麼功夫,就占領了半個徐州,帶著一大支軍隊入駐。
徐州的世家紛紛獻上厚禮,已示誠意。謝源為了安撫這些世家,照單全收。
世家見謝源收了禮,紛紛鬆了口氣。他們知道謝源是陳王的姻親,是直隸於陳王的親信,便開始大肆吹噓,為陳國歌功頌德。
謝源簡直沒耳聽。他讓隨行來的軍師郭嘉替他承受這一切,自己繞到府衙,去清點城中的糧草與戶籍。
被留下的郭嘉喝著相府搜羅出來的酒,一邊聽著這些人阿諛奉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倒是別有一番意趣。
下邳豪族陳登聽著周逵、王模的違心之語,翻了翻眼白,拂袖而出。
看似對一切無動於衷,只顧著飲酒的郭嘉心中一動,興味十足地盯著因為有人離開而不斷搖晃的竹簾。
陳登,陳元龍嗎……
除了拂袖而走的陳登,在場之人,還有幾個不曾加入違心奉承的隊伍中。
彭城人張昭正是其中之一。
他是徐州頗有才氣的名士,就連袁紹帳下的陳琳,青州恃才傲物的禰衡,都認同他的才華。
當曹操征伐徐州,沿途屠戮的時候,張昭本要帶著部族南下避難,後來因為青州之變,不了了之。
這一次陳國入徐,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張昭並沒有避開,而是與其他幾個士族一同留在治所,等候陳國的到來。
對於同郡人的行為,張昭既不輕蔑,也不避讓,只安靜地立於角落,可有可無地看著這一切。
後來,當成為同儕後,郭嘉曾問張昭,以張昭剛直的性格,為什麼會任由其他士族說違心之語?
對於這個問題,張昭只是笑了笑:「彼時我未有主,陳國非我之主,旁人亦非我主之臣,何必多管?」
張昭的直言諫上,永遠只對著自己認定的明主。
一個月後,陳國徹底將彭城、下邳這兩個郡國收入掌中。直到這時,遠在響水的呂布和張超才得到這個消息,紛紛傻眼。
他們趁著青州之變,聯起手來,悄悄偷了曹操攻下的城池。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在他們忙著征伐彼此的時候,西部還未拿下的半個徐州也被另外的勢力悄悄偷了。
張超心中不是滋味,呂布更是提戟怒罵,直道晦氣。如果當初不是張超、臧洪拿著牌位到他府衙,當面找他晦氣,他至於碰上這麼晦氣的事?
在和張超互毆的這場戰役里,呂布的軍隊士氣大傷。呂布一聽領軍的除了那位有名的謝源,竟然還有他的老同事徐榮,頓時驚得不輕。
徐榮和他一樣,都曾是董卓帳下的大將。只不過徐榮和他這個名義上為大將,實際上被董卓捆身邊當保鏢的將軍不同,徐榮極擅用兵,當初幾次將他呂布逼退的孫堅,就曾敗在徐榮手裡。
徐榮的用兵之才,在他之上。
呂布幾經猶豫,終究還是放棄了爭奪彭城、下邳的念頭,專心與張超互掐。
第52章
呂布的謀臣許汜對此表示不解:「將軍與張超並非死敵,何不暫且化干戈為玉帛,與張超一道發兵,向彭城、下邳逼近?」
呂布心裡顧及著徐榮,嘴上卻道:「張超此人,狹隘短視,不肯與我言和。我若不將他打怕,逼退數十里,待我向西部進軍之時,就是他趁亂偷襲之日。」
許汜聽了,便真的只當張超缺乏遠見,不再提這件事。
陳宮卻是沒有這麼好糊弄。他幾次求見呂布,和他分析時局:「主公手下的悍將多如牛毛,成廉、曹性、李封……任意拿出一位,都能以一當百,攻城陷陣。將軍若真不打算與張超握手言和,何不拒城堅守,再悄悄派一支精銳前去徐州西部,將下邳、彭城兩個郡國奪回來?」
呂布心煩得很,聽到陳宮這話, 當即諷刺道:「攻下下邳、彭城又如何?我剛占領徐州二郡,正是根基淺薄的時候, 若傾主力之軍攻打下邳、彭城,後方豈不空虛?你與王楷等人既然能趁曹操回返青州的空檔,迎接我入主徐州,那其他人——自然也能趁我不備, 謀我主營。到那時,別說徐州西部的兩個郡國, 就連已經拿下的東部二郡,都要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