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沒有多做無謂的推讓,點了點頭, 開始講述自己的計策。
沮授聽得極為認真,等法正說完, 他也闡述了自己的想法。
密林之中,陳王劉寵耐心地聽完兩位謀臣的妙計,笑著捋了捋下頜那短短的山羊鬍。
「二位計謀甚妙,不過……門下匠人已備好一物,可助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棧道。」
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棧道?這怎麼可能。
法正心中雖存著質疑,但沒有貿然開口。
等隨行的匠人取出工具,組好那件「器物」 ,法正與沮授皆露出訝然之色。
「木鳶……?」
聽聞東周時期,墨子與魯班曾製造木鳶,在半空飛行。
後來木鳶技術失傳,再也沒人見過如此神乎其技的器物,後來的士人便將它視作誇大其詞的逸聞傳說。
法正和沮授對飛天木鳶的記載也是不太相信的。
如今陳王竟然取出木鳶,還說出「繞過棧道」這樣的話……莫非, 墨子當初當真造出能飛天的神奇之物?
「這並非#039木鳶#039,而是#039滑翔翼#039。」匠人解釋道,「需得站在山頭,藉助風勢……」
滑翔翼?
法正和沮授面面相覷。
……
徐州境內,劉昀帶著一支輕騎進入彭城。
江東的隱患已大致平復,還意外獲得揚州各郡的民心。劉昀讓劉巍、孫策二方繼續接管揚州,自己帶著一支親信精兵,動身北上。
此次前來徐州北部,除了局勢所需,另有一個原因。
他接到了西涼馬騰勢力的投名狀。
在乍聞這一消息的瞬間,劉昀稍稍驚異了一番,旋即便將那份意外壓下。
這幾年,隨著陳國勢力的飛速擴張,舉族投奔的人員數不勝數。
其中既有李典、陸遜這樣的望族之士,黃忠、甘寧這樣的歸降之將,也有許多借借無名的能工巧匠。
可即便如此,這些主動投效的勢力,絕不包括占據一方的梟雄。就連當初被困南陽,舉步維艱的孫堅,歸附時提出的也是「結盟」,而非「效主」。
馬騰位於西涼之地,遠離中原,在袁紹尚為北方霸主的當下,似乎沒理由向陳國俯首稱臣。
劉昀與帳下謀臣皆心存疑慮。眾人擔心其中有詐,提醒劉昀小心行事。劉昀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親自會一會涼州的來使,不管是機會還是陷阱,總要親眼分辨了,方才知曉。
於是劉昀隱藏行蹤,帶著最信任的一隊親兵來到彭城,在城外會見來使。
等見到西涼使者的領頭人,本就隱而不發的警惕與疑惑逐漸攀升。
使者的領隊是一位年輕雄健、龍眉鳳目的小將,背負一柄金曲鉤鐮槍。聽到聲響,小將轉過身,帶著凜冽之意的眼眸不偏不倚地對上劉昀。
顯然是認出了劉昀的身份,那小將把武器丟給下屬,自己緩步上前,朝著劉昀抱拳一禮,冷淡的眉眼斂去些許銳意。
劉昀也在乍一見面間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看過此人的畫像。眼前這位外表不凡的小將,正是西涼軍閥馬騰之子——馬超。
那個後來投效蜀漢,被後世之人譽為五虎上將的馬超。
此時的馬超年僅二十餘歲,與劉昀年歲相仿,但已初具威勢。
劉昀眼瞧著馬超斂去一身鋒芒,朝他行臣子之禮,內心警鈴大作,面上卻露出溫善平和的笑。
「久聞孟起之名,果然少年豪傑。」孟起正是馬超的表字。
馬超向前舉臂的動作一頓,以劉昀絕佳的眼力,清楚地看到肩部一瞬緊繃的肌肉。
看來,甫一見面就被叫破身份,對於馬超而言也是一件無法平靜以對的小事。
即便行禮的動作僵硬了那麼一瞬,馬超卻還是踏踏實實地行完這一禮。
旋即,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公事公辦的語氣,鄭重開口。
「漢臣馬超,願以綿薄之力,為君效死。」
口稱「君」而非「主公」,可見馬超突然來降,並不是出於他漢朝宗室的身份與這些年來表現的實力。
劉昀無甚波瀾地想著,平靜地受了馬超的禮。
也幸好對方叫的不是「主公」,要不然,他真得懷疑其中有什麼蜜糖陷阱。
劉昀照例虛扶了下,輕輕托著馬超的臂膀,示意他起身。
「有孟起相助,自是喜事一樁。然而本侯心中仍有一事懸而未決——不知孟起此行,是代表自身,還是代表槐里侯,代表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