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神情和高中無異,在她的面前,陸嘉衍永遠是笑著的,他沉著、冷靜,不管什麼事都能夠輕易解決。包容她,連在學校惹了禍也是由陸嘉衍出面解決。
許知秋一直以為,他把自己當成妹妹,僅此而已。
但不知道是那天晚上夜色太深,還是他的眼眸太深,她品出了不一樣的情緒。
陸嘉衍輕笑,不想把她逼得太緊。
隨手拿起貨柜上的小擺件,問到:「好看嗎?」
許知秋低頭去看,小巧的背包掛件,帶著濃烈的原創色彩,她點了點頭,還蠻可愛的。
於是她看見,陸嘉衍抓了一把顏色不一樣的掛件,用帶笑的眼睛回答她的疑問,「我爸一個,我媽一個,我一個,小姨一個......」
他數了很久,最後說道:「許嶠一個,你一個。」
許知秋明顯愣了一下,又聽他解釋到:「只是朋友之間正常送禮物。」
是了,他連醫院同事都算進去了,許知秋又有什麼理由不接受。
她看著被陸嘉衍抓在手裡的小玩意兒,垂眼笑了笑,「那我替許嶠謝謝你。」
再抬眼,笑意僵持在臉上,嘴角的笑變得生硬。
她對上了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那人薄唇冷意,眼中好像藏著彌天的怒火,她慌了神,垂眼慌忙躲避他的視線,卻又難以掩蓋心中久散不去的惱意。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再次投過眼神,悵然若失,那道黑色的身影已經不在。
許知秋不禁懷疑自己,難道是剛剛看錯了?
「走吧。」陸嘉衍喚醒她,拎著滿兜東西向收銀台走去。
她應了聲,匆匆跟著身後。
……
臨近年關,樹枝上掛起了紅燈籠,花燈纏繞,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氛圍,年味越來越重。
許嶠拖著半人高的行李箱,催促不情不願的姐姐,「快點!」
許知秋倒是不緊不慢,動作懶懶,她將一件大衣疊了又疊,好像哪都不滿意,許嶠咬著嘴唇看時間,實在忍不了了,一把推開她,動作乾淨利落地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疊好,又把桌上散亂的化妝品分區收拾,統統塞進行李箱裡。
她還是不大高興的樣子,問他:「我一定要回去嗎?」
許嶠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一定!」
「其實我還有點工作沒做完……」
「……」他憤憤咬牙,你個無業游民裝什麼大忙人。
最終許知秋還是拗不過弟弟,被他強行帶上了回家的列車。
生活了數年的高樓大廈一點點模糊,變換成許久未見樹林山野。
埋藏在心底的記憶一點點變得清晰,許嶠咬著薯片,又遞過來一瓶碳酸飲料。
她嫌棄的拒絕,側頭看向弟弟的臉,眉骨清晰,能看得出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她忽然覺得時間太快,小豆丁一眨眼就長得這麼大了。
許嶠被她黏糊糊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把零食抱得更緊,好半天才抽出一根巧克力棒,還是心疼萬分的模樣,「給你。」
她暗自翻了個白眼,伸手搶過弟弟懷裡的一整包巧克力棒,咬的「咔滋咔吱」。
甜膩的味道糊了滿嘴,許知秋的思緒慢慢放遠,腦海中又出現了那道黑色身影,她嘆了口氣,搶過許嶠手中的薯片,悵然地咬著。
許嶠又氣又惱,可偏偏沒地方發泄,抓著背包上扣著的藍色軟掛件一頓蹂躪。
許知秋聽見動靜,幽幽看他,「壞了我就告訴嘉衍哥。」
他狂揍玩偶的手硬生生停在空中,獨自生著悶氣。
……
一路上打打鬧鬧,也很快到了家。
許嶠拎著箱子走在前面,心中充滿雀躍,回頭喊她,「你走快點兒。」
許知秋只背著自己的包,腳步卻越來越沉,眼瞧著進了小區,她又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不愧是從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許嶠很快猜到了她的想法,丟下行李箱,拽著她的衣服不放手,大有一副「你不和我回家,我就撒潑打滾」的樣子。
一位裹著厚羽絨服的大姨從單元樓里走出來,她看見打鬧的兩人,一邊是小區里沒人不知道的小霸王許嶠,另一邊是……
她皺著眉頭思考,碰上兩人相似的眉眼,一拍手掌,這不是許家那個多年沒回家的女兒嗎!
她扯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喊出許知秋的名字,「回來過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