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上面的便籤條鐫刻著清秀的字跡,高三五班,許知秋。
鐵匣子裡裝著一支過時的觸屏手機,屏幕很小,拍照畫質也不清楚,住校期間,她就靠著這隻小手機寄託自己的全部情感。
「許嶠。」
「欸!」他很快回復,亮著微博畫面的手機藏在身後,「什麼事呀?」
「你有沒有這個充電器?」許知秋舉著舊手機,抬頭問他。
這麼老舊的充電器誰還用啊,他沒有。「你要幹啥,我去樓下小店看看有沒有。」他嘴上說著去,腿卻一步都不抬。
「快去呀!」見許嶠還是不動,許知秋翻了個白眼,砸了團白紙過去,「給你錢!」
「嘿嘿。」聽到有報酬,許嶠才屁顛屁顛地跑下樓。
許知秋把滾遠的紙團撿起,黑色的筆液在背面洇開,她一點點把紙團舒展開,上面只有一個模糊的日期,「2018年4月15日。」
許知秋嘴唇乾澀,她知道後面半句話,「我不喜歡沈鬱了。」
這是她表白未遂的那天晚上寫下的話,字跡被深色已經干透的水漬暈開。
她抿緊了唇,抬手想把這張白紙丟進垃圾桶,在鬆手的瞬間又反悔,把它小心疊好放進鐵匣子。
除了那部手機,鐵盒子裡還有很多個日期,除了高考倒計時外,每一張都和沈鬱有關。
「2017年8月21日。」這是在車站第一次和沈鬱見面的日子。
「2017年9月17日。」這是沈鬱帶她去吃小餛飩的那天。
「2017年11月5日。」沈鬱比賽回來,他們的視線再度相交時,許知秋清楚地記得她摁著黑色水筆,憋不住嘴角的笑,心里甜兮兮的。
「2017年......」她垂下眼眸盤腿坐在地上,翻閱一張張帶著腐朽味道的紙片,長長的睫毛曬在陽光底下,眼中的霧氣模糊不清,她把紙條攤開又疊好,心中難免感慨,這麼輕的一片紙,此時在自己看來卻格外沉重,每一張都承載著她的少女心事。
再看一遍曾經寫下的東西就好像重新走了一回苦澀的青春,關於那段歲月里,除了對枯燥學習的記憶,她還擁有沈鬱陪著自己走過的漫長苦夏。
2018年4月15日,許知秋說她不再喜歡沈鬱了,2024年2月7日,許知秋食言了。
許嶠連著跑了幾家店,終於在街頭轉角的一家破爛手機店裡找到了她手機型號的充電器。他氣喘吁吁,右手舉著充電器,「速速前來恭迎許嶠大王!」
「這可是我找了好多好多家店才找到的呢,你得好好感謝我。」
許知秋吸了吸鼻子,從許嶠手裡搶過充電器。
許嶠將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擠到許知秋面前,「你怎麼哭了!」聲音之大,生怕家裡人聽不到。
「誰哭了?」客廳響起聲音。
許知秋嫌棄的把他的腦袋推遠,聲音沙啞,「還不是被你嚇的。」
被他嚇到?許嶠撓了撓頭髮,不應該呀,他長得玉樹臨風,見過許嶠的人都夸:這孩子睿智。怎麼還能把姐姐嚇到呢。
許知秋把接頭插入手機,糾正許嶠的表達,「人家是罵你弱智。」
許嶠哼了一聲,「你一定是嫉妒我,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
許知秋焦急的等待充電,看了自己的傻弟弟一眼,「你以後得找個有錢女朋友。」
「為什麼?」他眼神明亮,清澈的愚蠢。
「不然以你這個智商工作了會把自己養死的。」許知秋毫不留情地罵道。
許嶠氣憤不平,總算安靜了會兒。
「郁哥的書真是抄襲的嗎?」他冷不丁地問道。
許知秋氣笑了,沈鬱白白對他那麼好。
他又接著說:「我覺得他是被污衊的。」
許知秋抬眼看他,又被許嶠新剪的狗啃劉海丑到,唇邊漾著一抹不起眼的笑,暗道:許嶠傻得也不算很過分。
等了很久終於充足了電,許知秋滿懷希望重新開機。
「......」怎麼沒有反應?
許嶠在一旁吐槽,「這麼破的舊手機,還有用才奇怪嘞。」
她當機立斷,把舊手機塞進口袋,穿好鞋子出門,手機里的照片很重要,一張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