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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以繡不善言辭,如何辯得過他,見他強詞奪理,怒不可遏,舉掌要打。蕭儘早在防他動怒,一見他伸手,立刻跳起來拿刀鞘擋住。

好在丁以繡雖怒火中燒,終究存有一份俠義心腸,知道即便父債子償也不該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動手,手掌舉到半空被蕭盡一擋已慢慢放下。他道:ldquo我挾你前來並非要取你性命,大哥遇害時你尚是稚童,我也不遷怒於你,只想你替寧聞之對我大哥道歉認錯,說明當時原委,我便給你解藥放你離去。rdquo

寧承輕道:ldquo我身為人子,豈可為自己性命污衊父母,丁大俠死於寧家山莊不錯,但他絕非我爹爹殺害,你要我認錯絕無可能。rdquo

他平日遇到仇家,縱有千般刁難,也是言語上周旋,若無後策絕不惹怒對方,蕭盡從未見他如此執拗不屈當面頂撞,心裡為他捏把冷汗,右手卻已將拒霜握緊。

丁以繡道:ldquo我知道要你低頭認錯絕非易事,也知道你並非如眾人所說因年幼不記得家中發生的事。你爹寧聞之負天下人我不管,只問一句,我大哥是否是他殺害?你只說實話,冤有頭債有主,寧聞之既已身死,他夫婦二人的仇就此了卻,你替父母磕頭認錯,我立刻放你下山,從此再不找你麻煩,且今日之後我退隱江湖,此中真相只你我知曉,絕不傳揚出去。rdquo

他如此承諾已是極大的讓步,只為知曉丁以錦去世真相,蕭盡一路觀其人品尚屬剛正,心裡怕的是若丁以錦真為寧聞之所害,他得知真相情難自禁,又再反悔。

寧承輕聽後卻斬釘截鐵回道:ldquo我已說過,令兄非我爹娘所害,寧家也無半分對不起他,你不信盡可殺了我,我去九泉之下與你大哥對質,他讓託夢罵醒你這個是非不分,糊塗透頂的蠢人。我爹娘無錯,我不道歉。rdquo

他不肯讓步,偏要與丁以繡針鋒相對。蕭盡見兩人相持不下,丁以繡手握長劍,劍指寧承輕喉頭,忙起身站在二人之間,伸手擋住道:ldquo丁helliphellip丁大哥,咱們大丈夫恩怨分明,豈能為十年往事牽連無辜,寧莊主是他爹爹,又已亡故,他自小流離失所嘗盡苦楚,如今你非要逼他承認是寧莊主謀害令兄,也太過為難。我們方才都已磕了頭,要不helliphellip要不將往日之仇放下,就此作罷。rdquo

他說到最後,自己也覺難以說服對方,只是一心想護著寧承輕,不肯退開半步。

丁以繡臉色鐵青,向他喝道:ldquo你讓開,我不殺他,他一日不肯低頭,我一日要他跪在這裡,你若攪擾,我只好將你殺了。rdquo

蕭盡道:ldquo我姓蕭名盡,是赤刀門門主義子,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殺我?rdquo丁以繡道:ldquo我本不想殺你,但你屢次阻撓我替大哥報仇,勸你不聽,只好殺了你。rdquo

蕭盡道:ldquo你殺我不打緊,只是將來被我義父知道,來找你尋仇,豈不又添一樁新仇。rdquo丁以繡道:ldquo我殺了你,有人找我報仇天經地義。rdquo蕭盡道:ldquo那你若有孩子,我義父要將你孩子也殺了呢?rdquo

丁以繡道:ldquo我從未娶親,也沒有孩子。rdquo蕭盡道:ldquo若有呢?rdquo丁以繡不語,蕭盡又道:ldquo你若有孩子,可會在他面前殘殺他人,讓他親眼目睹記在心裡?寧莊主即便與令兄有千般恩怨,自可在別處了結,何必讓幼子在旁看到。我說承輕不知當時情景,你逼他說真相豈非強人所難,不講道理?rdquo

丁以繡右手握劍原本穩若磐石,聽他一番長篇大論為寧承輕辯解,心中心結難解,卻又做不出遷怒於人濫殺無辜的事,只氣得手腕微微顫動,雙眼充血青筋暴現。

蕭盡怕他暴起傷人,伸手將他長劍握住道:ldquo寧家慘案未發生前,寧莊主交遊廣闊,江湖上人人皆知,如若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武林豪傑聽聞他家中有仇敵上門,便召集人手前來相助。可見寧莊主為人不錯,其中定然深有誤會。令兄或許是被寧家仇人所殺,事後嫁禍寧家,自己遁隱遠走。丁大哥若一意孤行要將令兄之死算在寧家人頭上,反叫真兇逍遙法外,令兄豈不更泉下含恨?rdquo

他原本口齒不如寧承輕伶俐,也極少有勸人之時,今日寧遇險一時情急,急中生智,竟說出許多有道理的話來。

丁以繡怔了半晌,念及兄長自小而來種種關懷愛護,兄友弟恭,不禁滾滾落下淚來。蕭盡見他堂堂七尺男兒,武功高強,悲從中來卻在陌生人面前落淚失態,心中也極不忍。

片刻後,丁以繡回過神,伸手抹去眼淚,雙目凜然,瞧著寧承輕道:ldquo我問你真相,你一句不肯說,我雖不殺你,但你身上的毒也不由我來解。你是寧聞之的兒子,自小耳濡目染,定有法自救,還有一個月時間,你住在這裡,何時想通都可到前屋找我。rdquo

蕭盡見他收劍回鞘,心頭一松,知道寧承輕小命得保。雖說丁以繡真出手殺人,他亦會拼死相護,可畢竟武功修為不及,打鬥起來實無勝算,丁以繡願寬宥一個月已是難得。

蕭盡解了眼前緊迫,心想一月之中慢慢調和化解,未嘗沒有轉機,便想先將寧承輕扶起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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