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不秋一聲不吭,嘴角凝笑,卻冷淡的很,他仰頭靜靜地看著,頭髮垂到了腰間。
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放鬆地能與他說那些宗門隱藏的辛秘,但總是與夜色相伴,他習慣在黑夜裡蟄伏,這樣的星星只會讓他想起不堪。
燕除月見這裡已然是安全的範圍,遂鬆開宿不秋的手,坐在地上,把藥平鋪,「我帶了藥,你快上藥吧。」
宿不秋的手迅速恢復了冰涼,和草葉上的冰霜一樣,他隨意地坐下,把腳搭在台階上,脫掉了靴子,又露出了赤足,光潔腳背上面淡淡的青筋。
他的腳也很白,和他全身的皮膚一樣,一看便知不經常曬太陽。
他的腳踝處有傷,甚至高高的鼓起,估計是裡面的骨頭斷裂,然後腫起,沒想到他竟然忍痛走了這麼遠。
宿不秋沉默一陣,眼中有譏諷,和白天那謫仙人無欲無求的樣子是兩個樣子。
夜晚才是真正的他,溫和的笑,又尖酸地審視一切,兇狠又冷漠地不敢放鬆,「這就是隨便看看?」
燕除月當然知道他質疑的是什麼,她也毫不猶豫的說:「山中蚊蟲巉岩眾多,一不小心被咬、摔倒了,隨身帶藥方便治療。」
宿不秋淺笑不變,卻中規中矩的道了聲謝,拿著藥就要為自己的傷處上藥。
又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的盯著他,他警惕地抬頭,又見燕除月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他好看的眉頭微蹙,自然地調轉了方向。
燕除月也隨著換了位置,他的腳腕為什麼長了一朵紅色的花?妖艷的很。
燕除月看的認真,宿不秋卻突然放下了衣擺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突然被打斷疑惑地抬頭。
他想起白日她用指甲撓他的脖子,竟引得一陣酸癢流竄,他懷疑的望著她,清冷的嗓音染著濕熱的媚:「沒想到少主竟然對男人的腳別有嗜好。」
話一說出來,他便哽住了,此話說在這裡並不合適。
果然,他一抬頭就見到她上下端詳著他,在她視線下,一切遮羞的衣物都不存在一樣。
「……快點上藥吧宿公子,再不上藥,真要殘了發高熱了。」
燕除月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溫聲嗆了回去:「人界的女子裸足不宜見外男我知道,但是你怕什麼?」
他也無視她咄咄的視線,熟練的給自己正骨上藥,也許是傷拖的確實有點久,稍微放鬆便感覺頭腦昏昏沉沉。
燕除月見他神色不對,湊近一看原本如玉的臉頰緋紅,穠麗地像山茶花,腳上的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卻無法系好,有些脫離。
「我來吧。」
燕除月直接上手,凡人的身體脆弱的很,一場風寒便能要命也不知,祝雎這幅身體體質如何?
宿不秋冰冷的手並沒有因為發熱而有溫度,反而更加冰涼,一接觸到燕除月溫暖的手指,像點燃了一場火,他心中一顫。
她正骨纏白布的力氣並不小,他壓著喉間的短促氣音。
他薄薄的衣衫下肌肉緊繃著,眼下帶著紅紅的暈染,下眼睫毛格外地長,拉長了雙眼的媚。
雪花般的記憶瘋狂的倒灌著。
第16章 媚骨生香(五) 真是病得糊塗了……
燕除月在滿天繁星下為宿不秋細心地包紮,寒矢山冰冷的風似乎也柔和起來,帶著甜膩的氣息。
燕除月埋著沒有看見祝雎臉色一陣變幻。
燕除月以為宿不秋因為疼痛所以才會瑟瑟顫抖,連漂亮的腳趾都略微蜷縮著。
她知道他是豎滿尖刺的獰獸,現下任由她揉圓搓扁完全是形式所逼。
她剛包紮好,他便翻臉不認人直接離開了,只冷硬地留下一句乾澀的道謝,好似並不習慣與人熟絡。
冷香暗浮,膩的慌,他從她身下的台階快速的掠過,她頭有些發昏,她晃了晃頭捂住臉讓臉上的溫度降下去,叫住了宿不秋。
「宿公子留步……」
怎料宿不秋走得更快了,簡直是無視腳踝骨頭的錯位輕飄飄地飄走了,真是人族醫藥奇蹟。
燕除月吃了一嘴冷風,她揉了揉小巧精緻的鼻子,朝自己臉上扇了扇風,細微的風讓她的碎發飄起,撓的脖子痒痒的。
她喃喃道:「他身上怎麼這麼香,也不知他平時用了多重的香料。」
可轉念一想,白日裡,他把她背在背上也沒那麼馥郁的味道啊……
事實上,宿不秋並沒有走遠,就是找了祭壇一個地勢高的地方坐下,恰好可以俯瞰大半個祭壇。
高高的石塊呈三面夾角將他圍住,才能讓他微微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