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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臨近午時,日頭正好,耀眼的陽光照得宮殿內一片明媚祥和。風搖晃著高大的槐樹,明暗交疊的樹影下,幾名宮女有條不紊地整理著園中草木。

「是,陳典人請隨我來。」殿前宮女道。

宮室中安靜得出奇,陳照夜能聽見自己的繡鞋踩在地板上的輕微聲響。

宮女引她去的地方是佛堂。她站在

門外,遠遠看見太后與衛茉背對自己,將兩卷新抄好的佛經恭敬擺置與供桌上,雙手合十,虔誠拜了三拜。

「扶哀家走吧。」她聽見太后道。

衛茉應了一聲,接過太后遞來的胳膊,兩人一前一後跨過門檻。

「嗯,你的丫頭來了。」太后一眼便看見殿外的陳照夜,她又抬頭望望天色,檐角青銅鈴鐺折射出的光彩有些刺眼。

「差不多也該用午膳了,宮裡淑寧多半在等你,回去吧,哀家不留你。」

太后對衛茉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似乎並未被昨夜發生的那些事情擾動。衛茉恭順應了,陳照夜便很自然地跟在二人身後。

走至寢殿外,太后依舊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難得身上不倦怠,多陪你走兩步吧。」太后道。

一陣風吹來,她品月色織金雲霞紋的大袖衫泛出細碎光點,樹葉沙沙,身後巍峨殿宇在風聲中巋然不動。

胸前那串翡翠佛珠被她悄然按在袖子裡,此時捻了一枚在手指間。

「啪嗒」,珠子滾動,陳照夜聽見太后輕聲問衛茉:「太醫已經確定了麼,是皇后送來的酒里有問題?」

「是,不僅是桂花酒,連同臣妾們在鳳儀宮用過的那些茶水中都有令人心神不寧的藥物。不過太后娘娘不必擔心,這些對人體並無大礙,只要停藥,再搭配些滋補的湯藥就會恢復。」

「嗯,如此便好。」太后點頭,「定貴嬪聰慧,以你看來,阿璃為何要這麼做?」

衛茉想了想,斟酌語氣道:「興許是皇后娘娘小產後心情抑鬱難解,一時錯了主意……」

「阿璃是不想讓所有人好過,她是在報復。」太后說得直白,又笑道,「你們夢見已故長公主會覺得驚恐,可她在哀家夢裡時,卻依然只是那個任性小女孩。」

那雙深幽如古井的眼眸里,終於裂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太后指著殿外那株古柏,嗓音極輕:「喏,黛兒小時候就在那棵樹下摔過跟頭,哭得眼睛都腫了,硬是逼著哀家把那根讓她摔了的側枝砍掉……她就是這樣,任性妄為,想要什麼便說什麼,仗著自己皇室公主的身份,總以為這世上所有事都會順心如意。」

「夢裡她問哀家,為什麼不攔她,為什麼由著她被人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可哀家又能如何呢,錯是她自己犯的,她享受了尊貴身份帶來的榮華富貴,便要承擔起這個身份要付出的代價。」

「可哀家心裡終歸是覺得虧欠的。所以那些時日總夢見黛兒,又聽宮中傳聞說長公主魂魄不肯散,哀家還覺得很歡喜,草木晃動,就好像黛兒在對哀家說話。只是如今……」

最後一句感慨輕如蚊蚋。

「如今哀家才明白……原來,哀家的黛兒是真的已經不會回來了。」

她在這世上活了五十個年頭,站在最尊貴的位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她終究不是能主宰一切的神祗,依然要面對人世間的生離死別。

「近來宮中事務繁多,定貴嬪好生安撫皇帝,哀家這裡就不必常來了。」

一番剖心之語後,面前鬢髮斑白的貴婦再度變回那副深沉冷靜的模樣。

「回去吧。」

丟下不容置疑的一句,太后從衛茉胳膊上挪開手腕,轉而遞給身側等候的蓮禾,轉身,緩緩步入殿中。

「娘娘,走吧。」陳照夜輕輕推了推衛茉。

「好。」衛茉回過神。殿外,望舒宮人抬著轎輦正在等候。

「以我的身份,竟覺得太后娘娘可憐,是不是太過僭越了?」衛茉掀開紗簾,輕聲問她。

「後宮中的女子都很複雜,太后如此,皇后也如此。奴婢只希望您能永遠保持本心,不要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是,我知道。」衛茉嘆了口氣,「皇后娘娘小產之後鬱鬱寡歡,我著實為她惋惜了一陣子,後來得知她終於肯出來面見嬪妃,還以她是調整好心緒了,卻不曾想她竟愈發鑽牛角尖,竟拿長公主亡故一事做文章,連太后娘娘都被牽扯進去了,也難怪陛下雷霆震怒……唉,我聽壽康宮人議論說,陛下此舉很有可能是要廢后。」

「王家女不止她一個,據說皇后還有位同父異母的妹妹,生得也是花容月貌。王家勢力不能倒,一個下去了,立即換另一個頂上。」陳照夜笑得諷刺,「只可惜王家雖有女兒,卻沒有一個合適做皇后的,現在這副局面,那位國丈大人應當已經坐立難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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